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进我退
作者:宝宝包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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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维言赌的就是打舞阳军一个措不及防,赌的就是已经表面上各自为政的舞阳诸将来不及及时做出反应,他不要打垮舞阳军,也没有必要,没有能力招惹这么强悍的一个对手,他要的只是一条通道,一条西北与中原连接的通道。所以夺下黑城之后,领兵的夏琨按照他预先安排好的方案,对于鹏州的州城是围而不打,并且背着朝廷的眼线派出使者希望与鹏州目前的最高长官,同样是杨家皇帝册封的当朝高官,忠勇伯、鹏州刺史、假持节都督西北军事桑琦大人进行直接的沟通。其实按照桑大人尚未被撤销的官职来说,这真可称得上是一位实际掌握西北大权的王者向皇家承认的西北最高官员发出的友善信息。使者提出的方案很简单,桑琦必须要交出黑城和鹏州州城等大小城池六座,但是可以保留对舞阳城的继续控制,舞阳城外三十里之内西北军不会进入一兵一卒,桑琦的部属撤走时可以带走全部物品,另外为了进一步表示诚意,西北军愿意为黑城一战死难的舞阳将士每人付出十金的赔偿,另外每年还可以补偿桑琦所部财物若干。归根结底来说,就是这通道沿线必须要交出来,而西北军最起码不愿意继续扩大与舞阳人的战事,只求双方相安。如果仅对桑琦和他的部属而言,这条件宽厚的甚至有点过了,鹏州本是小州,下辖不过三县,刨除舞阳城之外,可以上阵者满打满算过不了三万,西北军完全可以把他们一口吞掉。几乎是全民皆兵的舞阳城现在也好不了多少,从当年吴青峰奉命击退东胡人开始,舞阳城的青壮几乎是倾城随军而出,随后随着舞阳军势力的不断扩大,大批舞阳少年分别进入各位将领帐下效命,这既是舞阳人的传统,又可锻炼自己的战斗素养,同时也希望能用军功为家人换取更多的财富,可以说从辽东到东海,处处可见舞阳子弟踪影。而现在的舞阳城里剩下的基本是一些留恋故土的老弱妇孺守着祖辈们的坟茔和空荡了许多的家园度日,好在舞阳军在各州的日子过得不错,有大把钱粮送回,城中人日子过得还算舒坦,可是想再组织出一支百战精兵那就真是天方夜谭了。按理说桑琦如果明智的话,必将会在第一时间接受朱维言提出的条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几乎妇孺皆知,丢卒保车对于桑琦来说是唯一的上策。可惜朱维言的使者并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回复,不是条件不够诱人,也不是舞阳人下定了拼死一战的决心,关键的是可以主事的桑琦现在不仅不在州城之内,甚至不在鹏州。半月之前,他已经秘密前往冀州,去参加一场据说非常重要,事关舞阳军未来的神秘活动去了。

赌赢了战局开端的朱维言想不到事态竟然会演变成这么尴尬的态势,可他不能等,也不会无限期的等下去。这次侥幸得手一是有赖于杨善平当年苦心安插下的暗椿,另一点就全凭林家兄弟在世时的多年谋划贮备,再加上鹏州主帅桑琦阴差阳错不在,没法及时组织御敌,所以天时、地利、人和汇集在一起,才使西北军一击得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达成了初步的目的,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朱维言绝对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遇。权衡再三之后,谨慎的他做出了最后的努力,他派出使者再入州城,请目前的鹏州最高级别的将领速下决断,期限是短短的两天,过期的话西北军便只好开始攻城了。继续抽调部队东进的朱维言在忙于军务的同时,百思不得其解,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能使桑琦离开自己的领地,赶赴冀州呢?难道那传言真是真的不成,一个脑袋都被砍下来的家伙还真能转世重生。扯淡,朱维言马上为自己脑海里转过的这个念头深深自责了一下,要真是那样,还打什么仗啊,毕竟一个杀不死的敌人在他从军的历史上还从没见过。现在的他出于安抚住西北局势的考量,就必须要靠不断扩大战局、最终打通这条预示着财富的黄金通道来分散内部有可能对林家父子俱死所衍生出来的疑问或压力,这样才会赢得完全掌控西北的宝贵时间,所以他的耐心与大度只允许他再等两天。

没到两天,准确的说应该是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通牒送进州城的三个半时辰之后,鹏州州城守将接受了西北军开出来的条件,拱手交出了朱维言所要的城池,空荡荡的城池。朱维言在接到下属的禀报之后,并没有像夏琨那样由于舞阳军焚烧了所有带不走的物品而暴跳如雷,他认为作为一个胜利者理应体现出自己的大度。同时他对鹏州州城的守将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他指出这个人如果不是贪生怕死的话,当然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假设,最起码舞阳建军至今,庸才有,贪生怕死的还真不多见;刨除这个假设,那么这个将领敢于当机立断,作出最明智的抉择,其本身的战略素养和大局观就已经远远超越了他所担当的职位,猛将难求,而智将更是难得。“可惜啊,此人不在我帐下效命。”大发感慨地朱维言如果能在当场亲眼目睹舞阳人的撤离,恐怕很容易就能辨认出那位果敢的将领。那个人叫雷宏,当年亲自在黑城关口阻挡住了朱维言的精骑借道入京,从而在某种程度上确保了杨玉桐座稳了皇位,这才衍生出西北今日的巨变,或许这也是老天有意的安排吧。得到与中原联系通道的朱维言现在轻松了,他可以腾出手来收拾林家在西北的余党,朝廷也多了一条与异族交流的商路。不愿意让舞阳军继续做大的杨家自然会把商路重心移经西北,不出五年,好的话或许只要三年,财力充足的西北军就会变成一支真正的猛虎,一只实力甚至可以超过舞阳军的猛虎,朱维言认为自己这次完全赌赢了。

“派快马速速赶往冀州,请三将军和各位大人明示,对了,你跟三将军讲,今日之事若怪就怪雷宏一人,是我逼着兄弟们让城出降的。按照舞阳军规,我越权谋事可定死罪,现在斗胆留此残躯,只是为了我舞阳儿郎顺利回到舞阳城中。等三将军回返主事,定会自刎谢罪。”不住扫视着队伍撤离进程的雷宏语气平缓的向一旁的小校吩咐道,听他的语调,似乎根本没有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在他的眼前,正在撤离州城的舞阳军依然保持着严紧的防御队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西北军嘴上说得好听,雷宏也权衡利弊只得让出州城,可心里还是不敢有半点轻松。城中百姓也都扶老携幼跟随舞阳军东迁,长长的人流缓慢而散乱,虽然有人担心这会影响到军队的撤离速度,万一有变,很可能尚未御敌即被四散奔逃的民众冲垮,不赞同百姓与军队混编撤走。可是雷宏的考虑却不一样,他认为州城五千守军在精心准备多年的西北军面前不过是一株稻草,稍微有点狂风便会被连根拔掉,既然西北军允许舞阳军平安撤离,那就没有发动攻击的必要,大家相伴而行,正好在民众中落下一个不舍黎民的好名声。若是西北军背信弃义,以步卒为主的舞阳军也断然逃不过西北骑兵的追击,而这时西北军的攻击就不可能不牵连到随队撤离的百姓,刀枪无眼,百姓遭殃的直接结果就是民心尽失,失去民心的西北军就算是占据了这片土地,其统治也难以安定和久长。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一死,雷宏必须要从中为舞阳将来的重夺此地谋求到最大的利益。一方面是担心着戒备着敌人追击,在另一方面又有点期盼敌人不顾信义发动攻势,雷宏现在的内心就是如此矛盾。

在西北军从包围圈中放出一条生路之后,已经有军士快马赶往舞阳城,第一时间通报了可能有大批百姓随队而至的消息,雷宏怕的是大批百姓入城后,食宿都无法得到妥善安置,万一再引发疫病,那就真可谓祸不单行了。消息顺利送到了舞阳,舞阳主事的乡老们虽然不满雷宏一箭未发,就将州城拱手让与他人,但还是用最短的时间组织好民众,提防西北军尾随而来,一举连舞阳军的老家也端掉了。本都是老兵出身年轻时也久历战事的乡老还在人手十分紧张的情况下,临时组织起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顺路来接应雷宏,同时也要求雷宏一定要严密戒备后队,仔细搜索,切莫让敌军尾随。这支千余人的队伍中,年长者已经五十四岁,年幼者方拾叁出头,真可谓老的老,小的小,队中独眼的,断臂的也不在少数,这些人都是近年来舞阳军退伍回乡养老的伤兵,残疾如此就已经算是这支部队中的主力了。双方终于在离州城七十里的地方相遇了,看着眼前这支斗志高昂的援兵,雷宏再次坚信自己的抉择是正确的。如果光凭一时的血勇,一味应战,那么在其余各州援兵赶来之前,别说是州城,恐怕整个鹏州和舞阳城都会落得个玉石俱焚的下场,只要还有翻盘的机会,那么最终的结果就很难预料。

望着远处州城府库被引燃后冒起的冲天浓烟,雷宏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发誓:“鹏州,我一定还会亲手把你夺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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