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面的人听着,快将上皇释放并速速出城投降,饶你们不死,不然大军杀入城内,定杀无赦。 ”抚顺关外,几十个大嗓门的小兵齐声喊话,他们话中的意思,敢情是把城内的鼎军当成是绑匪集团军,而他们的“好上皇”再一次不幸落入绑匪手中当了俘虏。
“无耻!”楚天易勃然大怒,朝廷说鼎军是叛军也就算了,居然还影射他是“二被俘”的双料窝囊帝,是可忍孰不可忍!
“帮朕穿上战甲,朕要让他们看看,谁才是叛军。”
“还望陛下以大局为重,不要以身犯险。”袁彬知道主子要干什么,忙劝道。
“朕不得不亲自出战,不然咱们鼎军叛军之名就坐实了。”楚天易何尝不爱惜自己的小命,可是现在被逼急了,不冲一把是不行的了。
“只是敌众我寡...”城外集结了近万明军,比之城内不足两千的鼎军,军力相差悬殊。
“没有只是,当年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皆能身先士卒摧锋陷阵,朕虽不肖,却不敢忘了祖宗洪烈。”
主子心意已决,袁彬也知劝不住,只得弄来一副最好的铠甲帮忙穿上。这副铠甲是从抚顺关中缴获的,算不上高级,不过也是聊胜于无。这种重达四十来斤的连环锁子甲,换是一般人,还真扛不住,楚天易练了大半年,体格不错,披甲胯上良驹,还有点威风凛凛的意思。与此同时,哈铭已点出五百精锐,皆全副武装跨坐于高头大马,准备好了随驾出城大杀一通。
“也先数万骑兵大营,朕都可纵横驰骋,小小叛军,能奈朕何?!”马刀出鞘,雪白的刀锋在秋日下闪烁着寒光。
“冲锋!”
五百骑兵结成尖刀阵型冲杀而出,而楚天易自然冲到了最前面。此时,金戈铁马的兴奋感充溢他的大脑:谁说上皇就不能横刀立马,老子就立给你们看!而王家三少扛着黄龙大旗紧随其后,显得分外显眼。城门前的明军见了,皆愕然:“不是说城内只有千余贼兵吗?怎么不据城死守反倒是发起了冲锋,这不是找死吗?”
“前队结阵,阻住其冲锋之势,骑兵队绕到左右两翼,准备突击。”立于中军哨塔上的石亨自然看到了这一幕,见人家如此嚣张,他更是不服气:老子去年打得也先骑兵满地找牙的时候,你们还不知窝在哪个旮旯里玩狗熊呢,现在还轮不到你们嚣张。
明军步兵队很快就以盾结阵挡在军前,以期阻住鼎军冲锋之势,盾阵之后的弓箭兵业已搭弓上箭,就等敌人靠近,而弓箭兵中还杂夹着部分火枪手,他们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呼!”骑兵队冲到明军阵前一百米处,五百人冲天齐射,箭羽如雨点般落到明军前阵中,盾牌手忙抬盾上挡,谁想这些箭羽配有粗大而且锋利的铁箭头,落到只是镶铁皮的盾牌上,强劲的冲击力差点没把盾牌打落,更有几个倒霉的盾牌手执盾的手不幸被透盾而入的箭头刺透,惨叫不已。
“神机营,放枪。”临阵指挥的参将有些心慌,忙下令道。
“噼里啪啦”一阵枪声响起,鼎军却已经急速转向左冲,枪击非但没有击中人,就连马都没能吓住。因为楚天易早就把明军的火枪研究透了,射程最多只有一百米,恐吓作用多于实用,只要把马的耳朵堵死,就照冲不误。至于明军的弓箭手,由于缺乏训练,射程能达百米的少之又少。
鼎军向左冲出约百米,就与左翼的明军骑兵队相遇。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楚天易一勒马缰,后面的骑兵们也急速停马,同时换马换兵器,这是鼎军骑兵队的习惯,每每出战,每人可带两匹马,换着冲。
“老子是你祖宗。”明军骑将很是嚣张,挥舞着大斧砍杀过来。
“你也配?!敢自称为朕祖宗,你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不怕宫里的皇帝听到了,灭你九族?”楚天易不怒反笑道。
听了楚天易这话,本来发起冲锋的明军骑将一惊,忙勒马问道:“你系何人,敢自称朕。”
“朕乃太上皇,为何不敢以朕自称。”楚天易话音刚落,却没有劝降,直接就冲锋了。
自己这边刚停马,阵脚本来就有些乱,对方说着说着就冲了,明军骑兵大叫不好,心里更是暗骂对方无耻。
对付敌人,没有什么道德可言,楚天易就要发扬这种无耻精神,趁你呆要你命。这不,五百骑兵转眼间就冲到,直接破阵而入,而且一接触就拿出最拿手的临战战术:右手狼牙棒狂抡,左手执盾连挡带砸,暗中还发冷箭。
在这种猛烈的攻势下,这支由近千人组成的明军骑兵队很快就被分割成两半,楚天易领着部下连砍带杀冲击过去,却也不回头再冲。不过这些被打散的骑兵队却没有时间庆幸,因为鼎军个个转过身来,张弓向后就射,直射两轮才如风般离去,想追都没得追。
那个本来还非常嚣张的斧头将把部下重新集中起来时,发现伤亡近三百,且以遍体鳞伤的为多。对方的兵器太他娘的缺德,不追求一击杀人,而是追求一击伤人,不管是被这些狼牙棒刮中哪里,总之都是皮开肉绽血肉横飞,短时间内休想再上马战斗。
这场马战只是在几分钟之内就结束,立于中军哨塔上督战的石亨见了,顿时捏了一把冷汗,因为刚才领军出征的是他的侄子石彪,人如其名,这个小侄平素为人就十分彪悍,蛮横无理,属于那种无风要起几层浪,见树还要踢三脚的人。他没有什么业余的爱好,但对战争和杀戮有着特别的兴趣,一上战场就兴奋无比,经常口喊杀声,冲锋杀敌,其彪悍程度连石亨也自愧不如。
连彪悍的侄子都歇菜了,对方的彪悍程度可想而知。这不,这支骑兵已经绕到了左翼,马头一转,正对着中军大阵。
“五百人就敢来冲营,当老子是废物不成?”石亨心中怒意大发,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哨塔,调集亲信骑兵,准备拒敌。
由于盾牌手与火枪手都被集中到了前队,短时间内无法调集到左翼形成强有的防御,楚天易看准了这一点,带队急冲而入。那些个挡在阵前的长枪手还没来得及抬起长枪布阵,就被几轮齐射给射杀得七七八八,没有了长枪手的阻挡,左翼很快就出现一个口子,骑兵队破阵而入,连砍带杀,如入无人之境。
冲入约十来米,一支明军骑兵队出现,挡住了鼎军的去路。这里,楚天易倒也不慌,他转身对身边抬旗的王晋忠使了一个眼色,王晋忠立马会意,将黄龙大旗左右挥舞了三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抚顺关那边,响起了山呼声,声震于野。明军这边顿感诧异,忙抬头向城头上看去,只看到城头上跪满了人,却没看到城头上有穿龙袍的人出现。只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穿龙袍的人改穿战袍了,而且已经杀入了他们的中军。
就在明军还在找寻陛下之所在时,楚天易再次发扬趁你呆要你命的无耻精神,全军突击。当明军各位将领发现不对劲时,弓箭已经如雨点般落下,而且敌人已经冲到眼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抚顺关城头上接着山呼,明军将士的心头再次一震,而此时楚天易已经领着部下奋勇砍人了。
石亨心里那个气啊,明明知道城头上这些乱喊声无异于“狼来了”,不过他却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部下一次又一次地上当受骗,毕竟大家都知道,上皇就是抚顺关中。当然,连他自己也不曾料到,上皇已经不在关城中了,而是杀到了他们的眼前。
明军连着被山呼声所惑,阵脚自然有些乱,这对楚天易来说,无异于天赐良机,这不,他冲开眼前挡道的骑兵步,接着又调转马头,向明军的前队冲。明军的前队多以兵步弓箭手和火枪手为主,且正在盯着城门这边,再加上他们反应不如骑兵快,还在发愣的功夫里,鼎军已经冲到他们身后,开始大砍大杀。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城头上又是山呼万岁,这一次明军倒是没怎么上当,不过此时才清醒过来已经为时过晚,因为楚天易的骑兵队已经破入前队阵中,一通蹂躏之后又破阵而出,跑回到关城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城头上的将士下跪山呼。
“平身。”楚天易还刀入鞘,同时将头盔取下,露出了本来面目,虽然头发被绞短了,不过脸上的王八之气更盛。
城外的明军顿时傻眼,他们再傻也看出来了,敢情带头冲锋的是上皇,怪不得城头上连连山呼万岁。不过这也难怪,见到如此彪悍的上皇,谁都想跟着喊一把。
“主将何人,出来答话。”身份被点破了,楚天易却没有就此龟缩入城,他要的不是击杀敌军,而是要攻杀敌心。
石亨此时正后悔着呢,他若是知道带头冲锋的是上皇,早就拼死将人拦下了,现在战机已失,而且上皇的彪悍已经震慑两军,就算驱兵进攻,恐怕也无济于事。
“陛下传召,为何不前来见驾?如此大不敬,不怕诛九族吗?”哈铭代为怒喝,这一声怒喝正好把后悔不迭的石亨给喊回了魂,石亨见部下都看向自己,也知自己如果不出阵,定会被群起鄙视。
“在下石亨,奉朝廷军令前来护驾,请陛下回营。”石亨也不是傻子,自然不说自己是来犯驾的。
“朕有亲兵相护,安全得很,不劳尔等费心。朕命尔等即刻退兵,谁敢不从,以谋逆罪论处,定杀不赦。”
“臣等奉朝廷军令,若不将陛下迎回,誓死不敢退。”石亨又把朝廷抬了出来。
“如此说来,尔等是铁了心要弑君谋逆了。”楚天易神色转为黯然,颤声道:“天下本属朕所有,伪帝篡权夺位,朕本无意于与之相争,然其誓要将朕赶尽杀绝,朕远走辽东蛮荒之地,其还不愿放过朕,说不得,朕只得誓死反抗。各位本是朕之子民,却为伪帝所骗而充为前卒,朕实心疼不已。兵凶战危,苍生何辜?苍生何辜?”
楚天易双手抱头,痛哭入城,城外的明军见了此景,都低下了头,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