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子玩阴谋,你们还太嫩!”楚天易得胜回营,脸上虽然一副悲戚之情,不过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因为经此一战,他已经化被动为主动,鼎军从匪军“变”身为保卫上皇的正义之师,而朝廷军成了追杀上皇的谋弑逆旅。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这还不算,楚天易还于军前直指景泰帝是伪帝,篡权夺位得来的皇权不具合法性。其实楚天易这样说也不是空口无凭,按说皇帝是终身职业,前任崩掉了,合法继承人才能继承皇位,这就正常的皇位交接程序。
当然,也有在皇帝活着的时候就进行皇位更替的,但是必须多走一个程序,这就是禅让,甭管是被逼无奈还是心甘情愿,都要用这种仪式诏示天下:老子自愿把皇位让给你小子。如果没有经过禅让这个程序就坐上前任的帝位的,这有一个通称:篡。通俗地说,就是抢。抢来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被指为伪帝并不为过。
景泰帝就是这种情况,他之所以能坐上皇位,一是大臣见推,二是有太后首肯,偏偏少了上皇的禅让。这本来不成问题,毕竟被敌国俘虏的皇帝能活着回来的可能性为零,上皇客死异乡,还禅让个屁?可现在偏偏就发生了这种尴尬事,上皇不但还活得好好的,还生龙活虎地跑回来了。
由于皇权至上,所以稍有一点瑕疵都会被人抓住作为造反的理由,如果景泰帝像他老祖宗朱棣那样强横,篡就篡,谁敢吱声就灭谁十族,可他偏偏是半路出家,自己没有多少实力也没有强硬后台,凭借京师保卫战胜利之名只能勉强压得住阵;而上皇就不一样了,当了十四年皇帝,虽然宠信王太监干了不少不得人心的事,但是为人谦和,有恩于很多人,以至于很多人心念故主。
正是出于这样的原因,景泰帝不得不急着把“好哥哥”请回来,然后搞一个禅让仪式,让自己的帝位更加合乎宗法,这样皇权才会更稳固。当然,这只是景泰帝自己的一厢情愿,楚天易可不傻:回去?!给你们当小丑耍?!不把皇位还回来,凭什么让老子自投罗网。
“让部下都下去休息,朕一人可守此关。”卸下笨重的盔甲,楚天易对哈铭道。
“朝廷军新败,日间定不敢再大举用兵,属下担心夜里...”哈铭道。
“爱卿与朕英雄所见略同,让人马休息好,养精蓄锐,晚上可能还有恶仗要打。”楚天易拍了拍哈铭的肩膀,这个蒙古汉子也不傻啊。
鼎军闭关不出,关外的明军也没有就此退去,经过适才一战,明军的斗志全无,又见四尊先帝灵位立于城头上,更加不敢明火执仗地攻城,只是安营扎寨设立栅栏,严防关内的鼎军再次冲杀入军营中。
朝廷军中军大帐,石亨一脸愁容地召见部将,商讨战计。虽然在北京包围战中占首功,并被晋封为侯爵,但是石亨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此战如果不能把上皇带回去,侯爷也就当到头了。奈何师出无名,小兵不甚用命,且军中流言四起,军心更加涣散。如果拖延下去,再让上皇搞几次悲情演讲,部下不打自散。
“小的以为,当派死士趁夜偷入关城将上皇救出,再发兵破关杀贼,方可尽全功。”一个谋士建议道,他自然知道所谓的救上皇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法,其实应该叫绑架上皇才对。
“万一上皇不肯...”一个部将不无担心地问道,他也知道上皇不是万一不肯,而是一万个不肯。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若不先将上皇救出,我军投鼠忌器,根本无法与贼军相抗。”那谋士又道。
“各位还有何良计,尽管说出来,如果没有,那只能依李先生之计行事。”石亨环顾左右,见众部将皆无话可说,就对谋士道:“劳烦先生组织一百死士,今夜摸黑入城办事。”
谋士领命而去,石亨也不敢把赌注下于一人身上,就让随军师爷起草奏折,将军情急报朝廷,让上级帮忙出出主意,毕竟他面对的是天下间身份最敏感的人物,稍有差池,他全家性命不保,哪里敢自作主张
休战了半日,抚顺关内百姓生活如故,有些民壮曾力言要加入军旅杀敌立功,楚天易只是好言抚慰,让他们好好练习骑射等军技,下次征兵,必能选上。楚天易不想临阵征兵,是因为抚顺关内可征用的忠勇之士差不多都征完了,剩下的忠则忠矣,勇武不足,征召入军中,只会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要知道,鼎军是一个坚强的作战团队,每一个人都要独当一面,如果有谁半途掉琏子,那就是累死全军。
巡城安抚过百姓之后,天也快黑了,楚天易找来林默儿,让她派出特工去保护鼎军的各位军官,至于他这里,暂时不用人保护。林默儿不解,她一直派人暗中保护楚天易,若非如此,单靠王家三少等人,楚天易都不知遇刺多少回了。现在朝廷军兵临城下,刺客只会来得更多,居然要扯掉暗部的保护,这不是成心想找死吗?
“没事,朕自有安排。”楚天易当然不会没事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入夜,月黑风高,抚顺关内却是一片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吠,关城一角,几个黑影如壁虎般贴墙而上,这些人是石亨派来的死士,以苗兵为主。这些苗兵本来生活在山旮旯里,民风彪悍,上树爬山最拿手,而且为人比较实诚,有钱就肯卖命,石亨请他们大吃了一顿,随后许诺事成之后每人赏白银百两,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立马心动行动起来。
苗兵们很快就爬上墙头,却惊奇地发现城头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四尊灵位摆在那里唬人。这些人连生皇帝都不怎么鸟,死皇帝的更是不鸟,他们从灵牌边穿过去,同时向城外发信号,表示已经成功入城,找到上皇之后就发信号,与城外的明军里应外合。
苗兵们偷偷摸摸地下了城头,然后分成四队向四个方向分散开来。他们的行动很隐密,不过很快就有一队人被巡逻队发现了,苗兵们正想杀人灭口,巡逻队的队长却道:“好汉,且莫动手,你们是来找上皇陛下的吧,我们知道陛下在何处,愿意带你们前去。”
“你们为可为帮我们?”身处险地,那些苗兵自然不会轻易信人。
“明军势大,城是守不住的,我们只想献出上皇,保自己一条小命,如果各位好汉能帮小的们在上官面前美言几句,小的不胜感激。”训练队队长哈腰道。
原来是遇到了明哲保身的同志,那些苗兵大喜,他们正为如何找到上皇所在而犯愁呢,现在有人主动帮忙带路,那再好不过了,所以双方一拍即合,决定组成联合行动小组,一同绑架上皇。
十人组成的巡逻队在前带路,近百苗兵藏于暗处偷偷跟近,两队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一座守备森严的大宅门。
“上皇就住在里面。”
“只是守卫太多,只怕打草惊蛇,有没有办法把守卫引开?”苗兵头领真把巡逻队当自己人了,一点怀疑也没有。
巡逻队的队长看了看天,就道:“我们去帮你们引开侍卫队,你们见机行事。”
“好,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如是甚好。”巡逻队欢欢喜喜地去了,很快就来到大宅门前,他们与宅门的侍卫一阵寒暄之后,居然勾肩搭背地离去了,真不知这里的军纪会如此差劲。
苗兵头领有些不敢相信,但见大宅门前空无一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当机立断带人冲入宅院中。
宅院内灯火辉煌,房间内几个人影在欲拒还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秽语,似乎是正在办好事,苗兵头领不疑有他,带头就闯进房门,准备把及时行乐的上皇当场拿住。待他们破门而入,却不见一个人影,只见几个纸人在烛火前摆来摆去。
“不好,上当了!”苗兵头领虽然脑子太直,但也不傻,他一声惊呼正想夺门而出,就听到嗖嗖嗖的细响,房顶上飞来无数细针,很多人觉得身子被什么叮了一下,就瘫软在地。个别逃得快的正要逃窜出门,就被去而复返的侍卫和训练队堵了个正着,双方狭路相逢,二话不说就开打,一阵噼噼啪啪,后面放暗器的人追到,一排毒针射下来,终于全部放倒。
“捆起来,马上把这里清理干净,各人尽速各就各位。”一个营长级别的军官下令道,众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很快,大宅门内恢复了平静,十几个侍卫无所事事地在宅门前打屁私聊,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过了一会,又有一支训练队领着一队苗兵靠近这座大宅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基本上如出一撤,很没有责任心的侍卫被训练队硬拉去喝酒,苗民见机冲入大宅内绑架上皇,之后发现自己不幸落入埋伏中,再后来被团灭。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剩下的两支苗兵小分队身上,所不同的是,他们被领到另一座大宅院,至于待遇则是相同,全部被暗箭射倒之后,衣服剥光集中在一座地牢内等着严刑拷问。
“说,谁派你们来的,用什么暗号联系?”负责刑讯的人只问这个问题,谁敢不如实回答,就是鞭刑伺候。一边打一边审,不是每一个苗兵都是死不开口的铁人,很快就把他们之间联系暗号问出来了。
关城外,石亨与部将们眼巴巴地等着混入城内的死士发出得手的信号,好里应外合突袭抚顺关,一举将关城拿下。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他们发信号,越等越是心焦,石亨甚至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任务失败了。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城头上终于传来约定好的信号:三把火把摇三摇。
“他们得手了,传令下去,骑兵突击!”石亨大喜过望,这一次并没有全军出击,只是出动了他的亲信部队,因为普通的小兵对上皇早有畏惧之心,根本不堪重用。
一支近三千人组成的骑兵在石彪的带领下,快速向城门冲去,石彪日间吃过败仗,此时正想一雪此耻,所以冲得分外急。
“轰!”一声炮响,一炮正好在骑兵队中开了花,人马被炸飞出数丈,近者皆糜烂,连人带马伤了数人,骑兵队冲锋之势却还是不止。
“轰!”又是一声炮响,骑兵后队又被炸伤数人,俨然被当成了炮靶子打。石亨看到这一幕,恨得牙痒痒,他也是带了火炮来了,可是城头上那四尊灵位摆在那里,比玉皇帝大帝的护身符还管用,他愣是没敢把大炮拉出来轰城,他怕万一一个不小心轰中了灵位,就算是旗开得胜,以后也会被无数唾沫星子湮没,就算有当朝皇帝保着,不被淹死也被臭死。
接连二十几声炮响之后,城头上终于停止了发炮,石彪拼着死伤过百的代价,最终还是冲到了关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