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请牢记 ) ( 请牢记 ) 自那日并蒂节见了林紫霄,如此也算是了却她一番心事,至少已然知晓了其中阴谋,故而她也不再多想,回府后便吩咐隐藏在暗处的夜行者准备回部落的相关事宜。
然,事情却不尽人意,在预期离开的前夕便出了岔子,命运的齿轮也由此悄然改变了原有的轨道。
这天夜里,绛冷吟正在房中挑拣一些要带走的喜爱之物,忽然便听闻外面一片嘈杂,混乱的脚步声与呼喊声糅杂在一起,将这静谧温存的夜空割裂,惊飞一树憩鸟。
她心下不由地一沉,连忙放下手中之物,疾步出了门,还尚未踏出脚去,便有一人飞快地撞入了怀中。
“小姐……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怀中之人缓缓抬起头来,不断地喘着气,眼眶里腾起的一层水雾下是轻微的红。
绛冷吟以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语气略带焦急却压抑着道:“惜若,莫慌,慢慢说,到底发生何事了?”
惜若大口地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语速极快地道:“官府来了人,说是窝藏西幽奸细,现在是前来缉拿的。”
绛冷吟环住她的手一松,眼底冷辉明灭,屋中摇曳的烛光被挡在了身后,隐在飞散发丝中的容颜一半凌冽彻骨的光华,一半昏暗迷蒙的沉凝。
该来终究还是来了,所谓的西幽奸细也不过是莫须有罪名,绛雪族本在白屏山之中,而此山连绵狭长,分支众多,横亘在西幽与胤国之间,而部落常驻之处恰好在交界领域,说是西幽也可,胤国边陲也在理。
不曾想竟然有人利用这样一个混淆的地域概念来定罪,来势之凶猛神速确实令人措手不及,似乎是早已密谋已久。
绛冷吟在瞬间便整理了思绪,缓缓扬起脸庞,眉黛间尽是风云不动的坚忍与抉择,语气里也淡了几分,“老爷现在何处?”
惜若怔怔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细声道:“在大门处与官兵周旋……”
绛冷吟闻言,素白不染一尘的衣袖中十指暗暗握紧,润泽明亮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有淡淡血迹氤氲开来,她也不知疼痛,长袖一排便抬步下了台阶。
“小姐!小姐别去!小姐……”惜若被她方才经过身侧时那一股冷冽的罡气震开,跌坐了门边上,也顾不得痛楚便想唤她回来。
绛冷吟没有理会身后的央求呼喊,脚下疾步如飞,飞卷而起的衣袂在地上一下下拍打着,明明那样的轻衣缓带落在地面便如钢板一般沉重,激起无数沙砾散射出去。
一路走来,皆可以清晰地听见外墙沉闷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夹杂着森凉阴冷的兵器摩擦的铿锵,令这初夏的夜里也冷了几分。
她抬眸看了看外面被熊熊火把照亮的天幕,心里也似被那烈焰舔舐着,火辣辣地灼痛焦躁,那不好的预感重重地压在心头,让人压抑地透不过气。
刚转过一个圆拱门,一抹比夜还浓还黑的影子掠了过来,紧接着便觉得腰间一热,身子也随即飞掠过那层层叠叠的月下树荫,轻盈如飞燕一般,仅是一瞬,就已到了前院的花架后。
因那人出现突然,她还未反应过来,待身形一稳,她便掣肘往后一击在半空中曳出一道白弧,但却扑了一个空,只觉地面轻微地一震,扭身回首一看,脚下伏着一个刚硬如铁的背影,身形萧肃而紧致。
“少主切勿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暴露了身份。”地上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那是一张年轻却带着超越年龄之上沧桑的脸庞,剑眉星目,轮廓分明地似是刀刃镌刻,线条冷峻刚毅。
绛冷吟一看是自己人,揪着的心也松了下来,玉手虚抬免礼,道:“你是夜行者首领?”
那人站起身,点点头,“是!属下石卓瀚奉雪长老之命,率领百人在暗处护少主周全,不论何时何地皆是以少主安全为上,所以勤恳少主三思而行,一旦踪迹暴露,定会留下后患。”
绛冷吟凝着眸细细地看他,只觉得此人年纪虽轻,但却有着同年人不曾有的泰山崩落而不惊的稳重,也不知是经历了多少事情才有的定力。
虽然他所言句句在理,她也不是不曾考虑过这其中的利弊后果,只是如今已经容不得她再躲避,十六年前,为了保全自己,也不知有多少人断送了性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个曾以亲生骨肉换以自己一命的人如今又挡在了危险面前,此番情意恩宠已经无以为报,如何又能再次让他独自一人去面对那无边的波云诡谲!
她站直了身子,似那迎着寒风呼嚎而不曾动容的雪树玉柱,脸上神色冷凝无温,只是清透冷冽的眸低辉芒乍现,蕴含着无可非议的决心与坚毅。
良久,她道:“此事我决不能置身事外,一切因我而起,也应该由我来平息。”
“有人!”
她话音刚落,身旁又是卷起一阵风,伴着他那一声微微沙哑的嗓音,转身一掠便隐在了假山后。
而方才两人站着那花圃旁,一群身著统一红色衣服的衙差手执兵器走过,那烧得正红旺的火把映着每个人森冷严谨的面庞,也清晰地照亮了那衣服后面的印记。
是知府靳之辛的人!
除了方才过去的那一些衙差,在府上各个地方皆有人秉火仔细搜查,而在前院之中绛淳正在与那统领周旋着,虽然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从两人的神色来看应是在争论,呼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原来又是冲着自己来的!原来又是那一州知府从中作梗,而那幕后操控者却不曾露面,许是在何处冷眼看着好戏上场!
“少主,走吧!若是现在不走,只怕稍后就难以脱身了。”石卓瀚压低了声音在身后说道。
绛冷吟也不知是否听见,依旧无动于衷地看着前院发生的那一切,袖中的手越握越紧,一线鲜红从指间缓缓落在草地上。
“你若是再百般阻挠,我定将你就地伏法!”前院忽然爆出一声怒喝,只见那统领横臂一挥便将绛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另一只手一摸腰间,一道白光刺破夜空,绛淳眼前便多了柄寒光潋滟的佩刀。
绛冷吟心下一紧,也不顾石卓瀚阻扰,足尖一点便从假山后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