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的武郡王府显得十二分的漆静,诺大的府宅零星地掌着几盏灯。开 心 文 学 周昱昭只身一人时向来不爱走府门,无论正门、偏门,抑或前门、后门,此时,他随意挑了一面粉墙,蹭地跃入,又忽地几个起伏,眨眼间已进了他的卧房。
桌上摆着的茶水同点心皆还是热乎乎的,净房大木桶里的汤水亦是热气腾腾。周昱昭脱下裳服,缓缓沉入水中,头仰在桶沿,眼睛盯着顶上的天花板一眨不眨。氤氲的热水在碰触他的面庞时化作细小的水滴,熠熠闪闪,更衬得一张玉面棱角分明,线条俊美。深遂的眼眸因为水汽而被晕得泛着几分迷离,红润的双唇微抿,似是在抵御着什么……
周昱昭静静地躺在汤水中,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处,随后抬头深吸一口气,叽讽一笑:当真打算赶尽杀绝么!
直到汤水变得有些冰,他才出浴,拭身,更衣。待他走出净房,方才在他沐浴时便已赶来的武郡王及王妃双双起身,十分关切地看着他们唯一的儿子。
周昱昭只着了身白色中衣,武郡王妃王钰忙将臂弯里的鹤氅亲给儿子披上,又给他帮额前的湿发捋顺,再又心疼地将之上下前后一通审视,确认没有什么之后才退到身后的高椅上坐下。
武郡王放下杯盏,深深看了儿子一眼,方才示意他坐下,然后沉声说道:“你的事,晚间苍鹰已经向我禀过了。我看,近日你还是少出门的好,待世子封下来,尽管大大方方地出门,。如今你越是往暗处,他越容易下手,至少明面上他还是有顾忌的!”
周昱昭闻言点头称是,待武郡王再次示意,才又端坐好。
武郡王单手抚着香几上的一柄墨玉金丝嵌宝壶,稍顿了一会儿,复又续道:“再过些日子便是圣上,方才清醒过来,再仔细一听话意,知道自己果真误会了,白白地空欢喜空烦恼一场,可是当着客人的面,怎好失了仪面,忙话锋一转:“原是给九妹啊,一样一样,都是一家人,我这就替九妹先给楚王谢恩哩!”说着蹲身一福,宛如一贤明大义的兄嫂。
男子听了这话便不再多言,依着楚王的吩咐,将描金红帖和红木礼盒递过去,接着便行礼,口中道声“告辞”。方氏亲手将帖和盒子接过,然后又转递予下人捧着,回头掬个笑容,对着客人说道:“那还请这位官人慢走!”
待客人一走,方氏脸立马冷了下来,一声不吭,快步走出花厅,往自己园子方向奔去。
快至北院时,想起身边还围着一大帮人,于是停下脚步,掉过头去,吩咐陆氏、程氏各自回去休息,其他的丫头婆子也各忙各的,只带了惯常伺候的几人,踏进院子。一进到北院,方氏便径直入了自己的卧房,命素瓶速速将红木盒子打开,素瓶依言行事。
方氏凑近了,探头一看,木盒中整整齐齐叠着一套纯色裳服,颜色亮的晃眼,嫩黄的小诃子,嫩黄的蔽膝,嫩黄的下裳,嫩黄的广袖,嫩黄的腰封,嫩黄的腰带,布料柔软舒适,做工精致细巧,看得几个仆人惊艳万分。
盒子最底下,就是在衣裳的下面还附有一张便签,却是用纸封了口的,方氏不敢擅自拆看,重新将盒子合上,双眼盯着请帖,冷声问道:“楚王是如何晓得那个丫头的?”
春梅闻言,轻声提醒:“夫人,您忘了么,小姐前日不是和您提过,那日府宴,大爷曾命人传九小姐前去宴上的!”
方氏依稀记得女儿似有提过,可自己最近实在太忙,根本没有往心里去,也不曾向底下人作任何探问。如此说来,楚王其实看上的却是那丫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