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头如来的气息？”仍然动弹不得的壹零疑惑地与少女对视，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奇怪的问题。

贾斯丁终于回过神来，以他有限的见识，至少明白眼前的少女必定十分强大，见少女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拉着毕伯拔腿便逃。

“你干什么！没有那小子，我们回去怎么交差？”

毕伯尽管也察觉到神秘少女的非凡，但仍然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到手的晋升良机，突然甩开贾斯丁，一拍左手乾坤镯，取出一柄jīng致的符铳，对着少女疾速发shè。

“咻咻咻……”

近十枚红光闪耀的符弹几乎连贯shè出，瞬间笼罩了少女全身，足见毕伯的shè击能力之强。

少女眉尖轻蹙，随手一指，一线细如毛发的黑光电shè而出。

以壹零的目力，也完全看不清那黑光的运功轨迹，只见所有符弹突然湮灭，同时毕伯的额头出现了一点殷红，瞪着无比惊恐的双眼颓然倒下，再没有动弹分毫。

见到如此超乎想象的一幕，贾斯丁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发了疯地尖叫着再次逃跑。

“愚蠢贱民，胆敢在本尊面前无礼。”

比起毕伯的贸然攻击，少女似乎更厌恶贾斯丁的吵嚷，纤指微弹，贾斯丁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又前冲了数步才一头栽倒。

虽然前一刻还是敌人，眼看两人就这样横死，壹零对这神秘而强大的少女心中震骇之余，也不禁心中恻然。

自始至终，少女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壹零身上，解决了两人后，不再受到干扰的少女突然俯下身，伸出食指点在了壹零的头顶。

壹零还以为自己也会像贾斯丁和毕伯一样被杀，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然而当额头那似有若无的触感微微加重时，脑海轰然一声，仿佛响起了阵阵惊雷。

顷刻间，壹零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所有的情景都巨细无遗地仿佛影像般不断回溯，甚至模糊中有了与觉午相见的场面，以及一个女人狂笑着将襁褓中的自己抛入空间裂缝的一幕……

这个女人是谁？她的表情到底是快意还是悲痛？为什么要将自己扔下灵界？

无数的疑问瞬即涌上心头，可惜还没等壹零仔细分辨那最后的画面，少女已经收回了手指，所有的“记忆”顿时烟消云散，任凭壹零怎么努力回想，都再也没有半点印象。

“原来如此，那金佛是肉头如来的血肉所铸，当你肉身毁灭时吸收了你的元神，化为涅槃金身令你复活。”少女微一沉吟，便洞悉了前因后果。

“如来血肉，涅槃金身……”少女的解释虽然简略，壹零还是隐隐明白了一些事情。

联想到脑海里的那篇《如来佛经》，少女所说的肉头如来，应当就是佛祖如来，涅槃是佛法修行的果位，在所有佛门教派都都被列为最高修证结果，各大经典对于涅槃的具体阐释也大同小异，因此所谓的涅槃金身，可以理解为是修证涅槃而获得的肉身功德，也就是说，壹零的这副身体，相当于成就涅槃的佛陀金身！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这就是壹零不但没有心跳和任何体毛，而且遭到强烈的创击也不会受伤的原因。

“拥有肉头如来的血肉本是死罪，念在你让本尊从万余年的沉睡中复苏，以及你既是生于天界，资质当非泛泛，本尊决定传你无上法诀，还不跪下谢恩？”少女又打量了壹零一眼，突然自说自话地做出了决定。

“嗯呃……”

壹零从沉思中惊醒，对于少女莫名其妙的话语毫无头绪，不由问道：“我至少应该先知道你是谁吧？”

“你也听过本尊的故事，到现在还没猜出本尊的身份？简直愚不可及！”少女立刻露出一副受到冒犯的怒容，弹指将一团黑光虚影shè向壹零。

黑光入脑，壹零便想起了觉午讲述的一个关于灵界诞生的传说：

最初，没有人知晓灵界的存在，所有的生灵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即现今所称的天界，由于佛道妖魔之间的争端rì益严峻，直到世界大战爆发，乃至四位祖神也参与了史称天诛之战的大决战，使得世界壁垒因无法承受创击而崩坏，现出下方空无一物的灵界，于是无数生灵从裂缝中坠落，天界行将损毁。

最终，祖神之战以魔祖的惨败结束，为了维系两界的稳定，同时也为了防止以元神遁入灵界的魔祖再上天界作乱，佛道妖三祖遂联合全部的力量结成天阙阵，使灵界也有了足够的灵气循环，众生才得以继续生存。

想到这里，壹零心神巨震，骇然看向那柄华美的黑sè重剑，失声惊呼道：“你，你就是魔祖玄圆？”

“知道本尊是谁还这般无礼，你不想活了么？”玄圆冷哼一声，不屑说道，“肉头如来的弟子最是喜欢搬弄是非，胆敢将本尊编排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待本尊上了天界，定要找肉头如来算算总账！”

壹零突然想起一件事，疑惑说道：“可是，我听说混沌祖剑从万年前开始就一直被供奉在天魔宫内，怎么会……”

玄圆早已从壹零的记忆中得知了这点，含怒打断了壹零，“这班逆臣胆敢假本尊威名自称魔门正统，待你有了足够的实力，定要将他们彻底歼灭！”

“这个，那个，小，小僧只是一个普通的佛门弟子，怎敢妄自尊大当此重任，恕小僧不能为魔祖效力，还请魔祖收，收回成命。”

一想到魔祖玄圆竟然打算将自己收为弟子，壹零吓得嘴唇都哆嗦起来，磕磕巴巴好久才鼓起勇气说出了拒绝的话。

玄圆由于肉身已毁，神力尽失，再无法突破天阙阵的封禁，于是选中资质极佳者传授至强魔功，企图利用弟子的大乘飞升以重回天界，因此几千年来无数受魔祖蛊惑的贤才俊彦，都在搅起一场场惊涛骇浪后，要么被强敌灭杀，要么在无情的天劫中飞灰湮灭，无一幸免。

成为魔祖的弟子，就意味着不但要被迫修行可怕的魔功，而且终身受魔祖奴役，直到惨死收场，对于壹零来说，简直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事了。

“放肆！”

玄圆勃然大怒，戟指壹零，指尖黑光隐现，显然动了杀念。

顿了片刻，玄圆冷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残酷的笑意，“哼，就这样处决你太便宜你了，本尊的命令，谁都没有权利拒绝！”

“你，你想怎么样？”壹零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直觉告诉他即将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凝于半空的混沌祖剑，突然化成一道电光，在壹零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时，径直没入了壹零的头颅，直至整个宽大的剑身都插进了壹零体内！

毫无疑问，玄圆以行动作出了回答。

被这么恐怖的重剑贯穿身体，壹零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肯定被切成了两半，但奇怪的是身体不但没有疼痛的感觉，反而渐渐有了又麻又痒似的莫名快感。

“本尊不但不会怪罪你，反而要赐你一份大礼，尽情享受本尊的恩泽吧！”

玄圆的身影也化作一团黑光，融入了壹零体内，霎时间，无比强烈的奇异麻痒感，从全身内外每一处传来，汇聚成一种莫名的刺激，仿佛既是极致的痛苦也是极致的快乐，令壹零颤栗不止yù罢不能，随着脑海中出现的一句句修行功法《玄圆魔诀》，丹田中迅速涌现出如cháo的黑sè灵力，沿着复杂的脉络不断运行，每循环一周便壮大一分。

“不，不要，快停下，不要啊……”

壹零终于明白玄圆是要强行传他魔功，然而事已至此，即便有一点反抗的念头，都会被玄圆直接消除，遑论壹零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眼看着体内的灵力犹如江河决堤泛滥不休，不断涌动的强大力量，带给壹零的只有深深的无助和无可奈何的绝望，除了接受命运的捉弄，似乎再没有其他的可能。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要是我没有逃跑，要是我没有复活，要是……”

胡思乱想间，壹零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记起了那篇《如来佛经》，所有的经文立刻浮现脑海，一个疯狂的念头也随之产生。

“什么狗屁魔祖，不过是个失败者可怜虫而已，你有无上魔诀，我也有至高佛法，那就比比看哪个更厉害吧！”

壹零最怕的无疑是死亡，但比起被魔祖奴役而惨死的可怕命运，死简直是最大的幸福，反正都是死，谁不想要更轻松更zì yóu的死法？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唯一的反抗机会，壹零怎么可能白白放过，于是理所当然地爆发出了全部的勇气，怀着一往无前的坚定信念，毅然决然地开始了孤注一掷的抗争。

毕竟，就算取胜的希望渺茫得近乎为零，至少也还有拼死的可能。

不zì yóu，毋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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