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沈老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其实你的意志力和控制力算是已经过关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的经脉。只有让你的经脉能承受你所有的灵力，才能将占据灵窍的所有灵力都释放出来，让药水的能量能洗遍你的全身。但你的天资所限，老夫也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改变你的经脉。不过老夫却想到了另一个方法。既然不能扩展你的经脉，那就想办法减少你体内的灵力……”寒羽闻言眼前一亮。

“前辈的意思是说，让我先把灵力释放光再进行洗骨？”他再次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非也。如果你大量的释放灵力，一则你的身体会处于高度的亢奋状态，这种状态下你无法控制体内灵力的平稳运行；二则身体的本能会不断从外界吸收灵力进行补充，这会对你吸收药水的能量造成干扰。老夫想到的方法，是让你的灵力自己消失。”沈老的声音流露出一丝狡黠的意味。

听到说灵力消失，寒羽不禁想起了自己灵窍曾经整个消失的怪事，赶紧向沈老请教。

沈老问清了当时的情况，沉吟片刻道：“当日你空间传送之时，没有魔法师引导，周围又发生了剧烈的灵力波动，因此你被扰乱的魔法能量卷进了空间乱流。如果不是你体内灵窍分化了一部分能量，让你侥幸从乱流中掉落出来的话，你哪还有命在。说起来也算你命不该绝，这种脱身的机会百十次里也遇不到一次，想必制作那卷轴的魔法师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

“你休息得差不多的话，就去镇上的佣兵事务所和商铺看看。老夫告诉你几样东西，你把它们买回来。”寒羽拿出纸笔，按照沈老的指点，写下“散魂使者两株”和“三阶土属性魔晶一颗”。散魂使者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但看到三阶魔晶几个字却不由得张大了嘴。这得要多少钱啊？

“沈老，我钱不多，这三阶魔晶能不能用二阶代替？效果差点没关系，我可以在水里多泡一会儿。”他试探着问到，然后尴尬的笑了两声。

“药剂学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这种傻话我不想再听见第二次。”沈老觉得连回答这个问题都是个耻辱。

寒羽吐吐舌头，灰溜溜的穿好衣服，揣着纸条走出了房间。

烟柳镇已经远离前线，所以军队和佣兵的活动并不频繁，佣兵事务所里连一个佣兵都没有。

“三十个金灵币一颗！”寒羽看着三阶魔晶的价格，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当初雷霆佣兵队在落辰森林里拼杀了一个礼拜，所谓最丰收的一趟才挣到十七个金灵币。

“小子，想什么呢。快买啊。等将来你的实力提高了，这点小钱算什么。”沈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虽这么说，可万一自己洗骨又失败了，那岂不是连生活费都成问题了。”寒羽咬咬牙，哆哆嗦嗦的掏出钱来，买下了这块魔晶。

走出佣兵行会，寒羽径直前往镇上最大的几家店铺。

一个时辰后，就在他即将失望放弃的时候，总算在一家店中找到了散魂使者。看着玻璃盒中薄如蝉翼的雪白晶莹花瓣，粉红色的细长花蕊，寒羽很好奇这娇嫩得仿佛连蜜蜂都会把它压垮的植物竟然会有那么恐怖的名字。

“这是真货。不要被它娇柔的外表所迷惑，这是一种剧毒的。如果大量的呼吸到它的气味，人体内的生命机能会逐渐流失，被活活吸成干尸。”沈老提醒到。

寒羽一看价格，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一株三个金灵币！

“怎么这些开店的都在抢钱啊，你们怎么不去死。”他心里骂到。

好说歹说，最终两株散魂使者以五枚金灵币的价格成交。寒羽将装花的玻璃盒塞在自己外套下，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让自己伤心的地方。一路上他都在反复盘算着自己的剩余资产，算了一遍觉得难以置信，又算一遍。自己七成的身家就这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恨得直咬牙。

回到房间，按照沈老的要求，寒羽早早便躺上床睡觉了。前一次洗骨，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而且身体所受的剧烈冲击需要时间来恢复。

第二日，沈老让他去镇上补充了一些药材后便继续休息。盘膝坐在床上，寒羽发现只能尽量勉强控制住自己心神。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将要上刑场的死囚，等待着那恐怖时刻的到来。那种刻骨铭心的剧痛让他的脸部肌肉情不自禁的抽动。

新的一天到来了。寒羽按照沈老指点的新配方把各种草药煎煮好后陆续注入澡盆中。当往澡盆中放入散魂使者的时候，他尤其紧张，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被吸成人干。虽然沈老告诉他，已经加入的那些药材可以融合散魂使者的毒性，他仍是双手不住颤抖。这可是把自己的性命押在沈老身上了，万一出事，沈老大不了仍然躺在项链里发呆，而自己可就一命呜呼了。

把所有的药液都兑入澡盆后，他取出了那颗花掉他大半身家的魔晶。淡黄色的魔晶在手中变幻着光芒，比寒羽见过的所有宝石都大。他将魔晶缓缓的放入澡盆，看着它一动不动的沉在盆底。

沈老那听不懂的语声又一次轻轻响起，一阵阵乳白色的光晕从项链上扩散开来。盆中的水面也伴随着光晕的节奏，激荡起一层层的波纹。

突然，魔晶表面射出一阵强烈的光芒，片刻过后整整一大盆的药剂都沸腾起来。紧跟着，只见盆底的魔晶周围出现了一个漩涡飞快旋转，寒羽惊讶的发现盆中的药剂竟然在迅速减少。

没过多久，整个澡盆的药剂都被魔晶吸得一滴不剩，空荡荡的盆底只有晶莹的魔晶躺在那儿。

“如果自己躺在盆里，会不会也被魔晶吸进去？”他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见到大股的水柱从魔晶中喷出。盆中的水位在逐渐上升，而魔晶却好像在逐渐缩小。

当澡盆中的药液恢复到最初的数量时，所有的变化都停止了，盆底的魔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盆水可是三十个金灵币啊。”寒羽心底抽搐了一下。

再次躺在澡盆中，寒羽用了足足数分钟来稳定情绪和调匀呼吸。当感觉一切都就绪后，他再次开始运行自己第一灵窍中的灵力。

和上次一样，当他释放出灵窍中一半的灵力后，经脉达到了饱和。他咬咬牙，继续释放出部分剩余的灵力。

咔嚓，一声某种东西碎裂的轻响从灵魂深处传来。

糟了，经脉破裂了！

正在他欲要收回灵力的时候，突觉一阵绵绵的吸力从涌入体内的那股能量中传来。这股吸力缓缓的吞噬着自己的灵力，经脉的破裂被止住了。

寒羽信心大增，试探着将多余的灵力缓缓的注入经脉，惊讶的发现这些灵力竟然都在经脉中被吞噬得无影无踪，除了那种灼烧的感觉没有变化外，经脉肿胀的感觉竟然减轻了许多。

当剩余的灵力全都进入经脉后，吞噬的感觉消失了。经脉内的灵力仍然保持着饱和的状态，在寒羽的引导下一遍遍循环。

寒羽隐隐觉得自己身体内发生了变化。一阵阵炒豆子般的轻微爆响在体内各处不断传来，而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力正在逐渐减弱。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正在逐渐麻痹，意识也在逐渐远离自己的身体，仿佛这具躯壳中的已不是自己的身体。

这种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当所有的疼痛都彻底消失的时候，寒羽的身体剧烈痉挛了一阵，再次昏死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虽然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憧憬，却很怕希望之火被无情的浇灭。

“小子，恭喜你，成功了！”沈老的声音竟带着兴奋。

“啊！”寒羽当即就要从澡盆里蹦出来。他赶紧视察着自己的体内情况，这一看不禁傻眼了。

经脉密布的身体内，小腹处的气旋在缓缓转动，仍然是枣核的大小。

“怎么还是这样。你不是说我成功了吗？”他的声音都变了。

“傻小子，你以为升阶是什么，像吃饭一样一顿就饱了？”沈老鄙视的道：“枉你还修练了那么些年，居然会产生如此愚蠢的想法。孺子不可教啊。”

“洗骨，是用药液中的药性和能量，将你体内的筋骨和经脉都进行全面的清洗和扩展，去除杂质，增强活性。洗骨之后，灵力在你体内运行时将更加精炼，受到的阻力也更小，而身体承受能量冲击的强度也会大幅增强。这使你可以更快的吸收灵气，以更高的效率在体内运行。就好比你的身体是一条河，洗骨是将河道拓宽，将河底的泥沙挖走，那么原本要一个时辰才能流过的水，只需要半个时辰就能流完。但至于灵力本身，仍然要靠你自己去吸纳。明白了吗？”

“就那么简单？”寒羽难以置信的皱着眉，“如果只是那么简单的话，那每个人都可以这样洗骨，不都成了天赋奇才了？”

“无知小儿。若没有老夫相助，你以为这药液中的能量会那么平缓的与你的身体融合？而且，洗骨的痛苦是人类不可能忍受的，因为它超出了灵魂的承受极限。若没有老夫，你只能落得个灵魂破灭的下场。你能得老夫出手相助，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沈老的声音竟似有点怒意。他没有说出后半句话：天下又有几人有这能耐助你！

“这也叫平缓的融合？”想到那死心裂肺的剧痛，寒羽打了个哆嗦，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