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寒羽恢复了部分元气，沈老便吩咐他退掉客房，准备前往落辰森林。

“去猎杀魔兽？”寒羽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经过洗骨时的吞噬，自己体内的灵力连六成都不足了，这种实力去杀魔兽完全就是送死。

“就凭你？别瞎想了。这里的天地灵气太混浊，到森林中修炼效果会好很多。”沈老的声音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别问我万一魔兽把你吃掉怎么办的蠢问题。老夫纵使只剩下灵魂碎片，也没有普通的魔兽敢靠近方圆十丈之内。否则，你以为你四仰八叉躺在林中，那些魔兽为什么没有吃了你？”

“但你不可太靠近森林深处，例如那幽岚泽。”似乎想起了什么，沈老补充道，“那么多年来，老夫能感应到那里蛰伏有一些强大的存在。”

虽然不清楚沈老目前的实力，但他既然能秒杀大批魔兽，那就肯定差不了。他既然都这么说，那自己就绝对不能越雷池半步。

寒羽曾问过沈老，自己昏死之前究竟斩杀了多少剑爪魔猿，得到的答案却让他目瞪口呆。除了最后一击砍进了那只魔猿的脖子外，他竭尽全力的拼杀，竟然连一只魔猿都没有重创。他的攻击几乎都被密密麻麻的利爪挡住，完全没有发挥出威力。魔兽的强悍和混战的残酷，让他对自身实力的弱小有了更清醒的认识，也对沈老的威能充满了敬畏。

离开烟柳镇，一路往东走了两百多里，寒羽才重新见到浩瀚的落辰森林，战战兢兢的摸索进去。

“不用那么紧张。这里只是森林边缘，因为人类常在此走动，这附近的魔兽很少，何况有老夫在此。”沈老给他打气。可寒羽还是放不开，他清楚的记得前几次在森林中与魔兽的遭遇，即使有两位大战师在场，弗兰也差点丢了性命。

他习惯性的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各个方向，那几个曾经在五步外将他簇拥在中间的高大身影已经不在了。他仿佛看到当初战友们在林中小心翼翼摸索着行军的一幕，心中又是一痛。

斯人已去，茫茫天涯路，从此我孤独的走。

在林中行进了半个时辰，寒羽来到一处小山谷中。鲜花遍地，流水潺潺，静谧的森林在此处充满了生机。

“就在这里吧。你在附近寻一处浅的山洞。”沈老吩咐到。

寒羽依言找了一个山洞，洞口约有两米高，纵深只有六七米。

“这个洞不错，接下来的几个月，你就安心的在此修炼灵力。老夫会为你警戒。其实在这种地带，最大的危险并不是魔兽，而是佣兵。”

“佣兵？”寒羽疑惑不解。

“你认为佣兵是什么？是你的战友和伙伴，也是你自己的身份？”听到沈老的提问，寒羽下意识的点头表示认同。

“你错了。你的伙伴只是那几个已经死去的佣兵。”沈老的声音很严厉，“佣兵是为了利益而执行各种杀戮任务的武者。他们的素质参差不齐，人格更是差异巨大。对于这类刀口舔血的人而言，为利益而杀戮是家常便饭。你这样实力弱小的落单者，完全可能成为他们的猎物，原因可能只是为了你身上的一枚灵币；甚至，不需要原因。”

寒羽一言不发，眼神逐渐冷了下去。他想起了自己首次离开裂谷镇的途中遇到的那几个佣兵和那两记火辣辣的耳光。

“小子，你全无生存经验，这些我会慢慢教你。现在你先把这里收拾一下，准备开始修炼。魔兽的天性能感觉到老夫，低阶的不敢靠近；如果有高阶魔兽或者人类前来，老夫会提前告诉你，能避则避。老夫残存的灵魂能量有限，无法通过修炼弥补，能不出手尽量不出手。”

寒羽依言照做，将洞里一处地面用草叶垫平，开始了将要持续几月的修炼。

前几次进入森林，整个队伍都时刻处于紧张状态，即使休息时也时刻戒备，从没机会修练。此番凝神静气，发现这里的天地灵气比裂谷镇更要强烈许多。空气中无处不充斥着强大的灵气仿佛一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蛋糕，任由自己尽情品尝。

纯正而强烈的能量，从体表各处迅速的涌入，速度远超自己以前的认识。虽然沈老已经说过身体吸收能量的能力提升了很多，但在烟柳镇中寒羽并没有明显感受，此刻却明显感到身体仿佛一块浸在水中的海绵，滔滔不绝的能量从皮肤的每个毛孔里飞快的涌入，如数不清的涓涓溪流汇聚到经脉中。

按照沈老的要求，在前往天星魔武学院报名之前，就只管一门心思的突击灵力等级。只有灵力等级达到大战师，才有报名的资格；至于招式技能和实战经验，这些都只有将来再补了。

寒羽沉浸在修炼中的时候，沈老却总是陷入沉思，这段时间以来围绕寒羽发生的一切都在他心中重新浮现。寒羽对家门血仇的执着，对若瑶的痴情，以及对佣兵伙伴们的眷恋，他都清楚的看在眼里。

沈老在反复权衡，用寒羽的品性在权衡着自己的命运，也权衡着更多人的命运……

终于，两天后，他打断了寒羽的修炼。

“小子，现在你已经完全适应了洗骨后的身体，老夫有些东西要传授给你。”沈老讲话永远是那种命令的口吻，“否则等到你进了天星魔武学院，可能老夫会不方便再现身助你。”

一位懂得空间撕裂的强者要传授自己，这是无数人望眼欲穿的际遇，寒羽也不例外，“太好了，沈老你终于有好东西要给我了。是什么绝招啊？”他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双膝跪了下去，“师父，请受弟子一拜。”

“起来，不用拜，也不用叫老夫师父。”沈老的声音并没有感彩，“老夫纵横一世，却将所有心血投入到修炼中，从未收过徒弟，不料最终却落得这般田地。此番传授于你，也是希望将来能得你相助，脱离苦海。”

听见沈老一声叹息，寒羽重重的点了点头。

“罢了。你不必与老夫师徒相称，老夫不会收徒。但你须知，老夫的修炼虽然能让你登上大陆的巅峰，但却异常凶险。若没有足够的意志，恐怕……”沈老顿了顿，才一字一顿道，“你会成为人类的祸害。你的基础太差，本非老夫钟意之人；但你悟性过人，最紧要的是品性良好，故老夫索性赌上一把。但有言在先，一旦发现你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智，老夫将及时让你神形俱灭，以免危害人间。你可愿押上这样的代价？”

代价？只要能报得血仇，夺回若瑶，自己在世上还有什么代价不能付出？寒羽语气坚定道：“沈老，我不知道您的过去，也无法承诺自己定能如您所愿。但我必须变强，没有选择。所以，我定会全力学好您的授业，若有闪失，甘愿授首于您。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寒羽死而无憾。”

沈老再次叹息了一声。自己曾几何时落魄到需要将命运交付给一位少年？可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希望自己没有看走眼。

“记住两点：不要泄露老夫的存在，不要泄露老夫传给你的东西。这两点任何一点未能做到，你都会招来最可怕的杀身之祸。星月大陆虽大，却无人敢给老夫留下一隅之地。”沈老的声音很轻，却让寒羽心头一颤。

以清无尘的身份也不敢说出如此口气的话语，沈老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