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我所有的哭泣和眼泪都只为他的弟弟
(1996年7月10日)
杂志社的专车就在出站口等着。
醒目的招牌:参加《LOVE》96陕北笔会的朋友,请在此乘车!
我和商痕从出站口出来的时候,面包车里已坐了快一半的人,有和我不约
而同从北京赶来的祝勇,也有武汉的叶倾城,他们都是常年为《LOVE》杂志写稿的铁杆作者,通常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这次算是开了眼界了。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是参加文学大赛的获奖代表。
因为还要等待江苏的一个女读者,所以车并不急于开走。空调很舒服地开着,人人却还觉热,商痕夹杂其中,谁也不知道他就是赫赫有名的《LOVE》的记者,他也落得一份清闲,不显露身份。谁知那个负责接待的名叫田晖的女孩偏要为难他:“商痕,你来接谁?”商痕知道她是明知故问,只有含糊其辞。我看见他脸红了。我知道他可能有一点生我的气,刚才走出地道的时候,他曾问我是坐杂志社的车回宾馆呢,还是先跟他去吃饭,下午他要带我去游书院门的那一条旧街,晚上领我去吃“羊肉泡馍”,随便再去参观一下他的“狗窝”。我当时只觉得有点热,另外还想着刚才见面提起商彤时我哭得挺莫名其妙,他是商彤的哥哥,我不太想一见面就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搞得太黏糊,太近。另外,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正规的笔会,不想给别人留下太散漫的印象,也不太想遭别人烦。我就拒绝了他。我想我可能惹着他了。
那个名叫胡继梅的江苏女孩终于来了。她是几百万《LOVE》迷中的幸运读者,今年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来得及找工作,就先来参加笔会,她似乎很兴奋。
车子在一个名叫军星饭店的地方停下来。
下车的时候我看见商痕很犹豫,不知是该跟我进去呢,还是该离去。
田晖似乎看出些什么,走过来邀请他一块上去,又说她已给我和胡继梅安排到一个大屋子了,等会儿叫上编辑张大江,正好凑齐五个人“逛窑子”。
商痕也是给台阶就上的人,进了宾馆就给张大江打传呼,十几分钟之后,张大江就赶到了。
他们所说的“逛窑子”实际上就是五个人玩双扣的扑克牌的一种打法,说穿了就是“见利忘义”不停叫对家,不停更换对象。
不知为什么,刚玩开扑克,商痕就打起嗝来。要是我都羞死了,但他却不太尴尬。只是脸色苍白,让人担心。我知道他是心里不痛快,哪儿的气不顺。他大概是被我给气的。我知道他的心事。
后来大家都有点累了,胡继梅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我推辞说要洗澡,就收起了扑克。商痕有点沮丧。临走前又问我,明天一大早杂志社全体人员和参加笔会的作者一起去陕北,他问我能不能坐他们记者组的车,我问为什么,他的脸一下子又红了,半天才说打扑克啊。不了——我一口就回绝了他。
我们就这样见面了,和想像中的没什么两样。除了因为他太像商彤,让我一见面就先哭了一场,我想我还是很平静。这世上,只要没有商彤,或者说只要不想商彤,不说商彤,我就一定能保持内心的安宁和平静。我所有的哭泣和眼泪都是因为我想商彤了。商彤啊!呵,商彤,这一刻你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