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接连开了几枪,自然也是没有打中,但他也不敢再追,生怕再跟刚才一样,飞奔一个来回,人又没了踪影。
谨慎的扫了扫四周,确定没有埋伏的人了,这才收了枪,返身回到宋泠月跟前。
“宋小姐,你怎么样?胳膊受伤了,你先包扎一下,等一下少爷来了,送你去医院。”冬子说着话,随手从身上撕扯下一块布条,递给了宋泠月。
宋泠月忍着疼痛,接过布条胡乱包扎一下,又对冬子说道:“图书馆后头还有几个小姑娘在躲着,你去叫她们出来吧!”
冬子嗯了一声,低头看看吴老师的遗体,唏嘘道:“意外来的太突然了,这几个老师和学生死的着实很冤。”
宋泠月闻言,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再度哽咽,“吴老师连死了都不能安宁,你跟唐风追过去不久,那个穿斗篷的就过来了,几个男学生和领头的学者上去阻拦,被他砍伤了好几个。”
“混乱之中,大家抬着死去的同伴四散而逃,我和几个女学生抬着吴老师跑不远,就想躲进这个图书馆避避难,谁知道那人竟然是冲我而来的,幸好你来的及时,只是吴老师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冬子听到女人哭就没辙,挠了挠头,只好说道:“宋小姐,你还是别哭了,我去把几个学生找出来,你等着,我很快就出来。”
宋泠月应了一声,止住哭声,低头开始给吴老师整理衣服,刚才在逃跑过程中,把他身上的衣服拉扯的不成型,看着未免凄凉。
唐风把手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打出去,对方的手枪也空了,两人毫发未损,唐风却有些急了,时间太久了,他不能再耗下去,再不速战速决,便只能眼睁睁放他走了。
那人似乎也料到他在担心,也基本摸清了唐风的实力,更加气定神闲,一手打了个响指,压着嗓音说道:“朋友,我劝你放弃,今天你是拦不住我的。”
唐风心内一惊,越发担心,看来这人当真有后招,咬了咬牙,身形一动,再次猛扑过去。
那人动作极快,一个闪身,让唐风扑了个空,唐风猛然回身,一只手抓住他的肩头,想要扭过他一只手臂,先将他擒住,那人却一个转身,一拳打在唐风胸前。
唐风避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头,身形后退了一步,只这一时分神,那人便逃脱了手,飞速向着另一条街道跑去,转眼便没了踪影。
唐风懊恼的挥了挥拳头,自然也顾不得去追,只好眼睁睁放他走,转身向着永宁大街飞奔而去,毕竟,那里的人更加重要。
回到永宁大街,唐风的反应和冬子几乎一样,空旷的街道,让他脑子里一下就空了,伫立在街道中央,举目无措。
“小月!小月!”一向理智的他,此刻也急疯了,声嘶力竭的呼喊起来。
冬子背着吴老师的遗体,带着宋泠月几人才走出图书馆的大门,远远地就听到唐风的呼声,冬子高喊着应了一声。
唐风听到动静,飞一般冲向图书馆,一眼见到几人走出来,他看清那一道身影,展开双臂,扑过去抱住了她,对着她耳边就是一顿吼。
“你跑哪儿去了?我让冬子来保护你,你跑什么跑,黑灯瞎火,出了事情怎么办?你是不是傻?”一边吼,一边紧紧的抱住她,生怕她再消失了一样。
宋泠月个子才到他胸口,被他这一抱,只能艰难的踮起了脚,饶是这样,呼吸还是不顺畅,努力的仰着头,说道:“唐风,你先松开……”
“一转头的功夫就不见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唐风打断了她,一股脑的把担忧都说了出来。
他的手正抱在宋泠月手上的肩膀上,宋泠月本来不想让他担心,但是实在疼的受不了,无奈仰头吼了一句,“你撒手,攥到我伤口了,疼!”
唐风受惊一般,一下子就放开了她,又紧张的去查看她的身上,扭了扭她的脖子,没有伤口,吁了口气,又去抬她的胳膊,宋泠月嘴里“嘶”了一声,这才发现她肩头缠着布。
“怎么伤的?是有其他埋伏吗?”唐风又紧张起来。
冬子才要说什么,宋泠月生怕他说出让唐风更加紧张的话来,抢在他前头说道:“没有,刚才大家受了惊,跑的时候撞到了墙上,没什么事情的,还是先回去再说,吴老师需要联系家人,不能再耽误了。”
身后的几个女学生听她这么说,也没敢说实话,纷纷点头,算作附和。
唐风半信半疑,却也顾不得细细的问,一手拉扯着宋泠月,带着几人往车的方向走。
一辆车子显然是坐不下这几人的,吴老师的遗体带回家更加不合适,只能先去医院,送到太平间,再安顿后事,商量好后,唐风便开车带着宋泠月和吴老师的遗体直接去了医院,冬子护送几个女学生回家。
到了医院,唐风和宋泠月才发现,游行的老师和学生,有很多都在医院,除了把遇难的遗体送来,另外也是送受伤的过来医治。
这一夜发生两次意外,受伤的学生不少,医院诊室里也忙的不可开交,医生明显不够。
宋泠月和唐风把吴老师的遗体收拾利索,请医生检查过死亡状况,便将他送到了太平间,余下的事情,必须找到他的家人才能做打算。
回到诊室,已经是天亮时分,受伤的学生太多,病房已经住不下,有的只好安置在医院走廊里,其余守候的人,也疲惫不堪,找了个犄角旮旯,窝着睡觉去了,整个走廊里,满满都是人。
诊室里还有一个医生在等候,唐风带着宋泠月走进去,让他给包扎伤口。
宋泠月肩头的布一揭下来,医生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么深的伤口,怎么现在才来?这是夏天,万一伤口感染了,那可是要命的,真是太不注意了。”医生说着话,手上利落的夹了药棉,准备给她清洗伤口。
唐风站在宋泠月身侧,看的清清楚楚,她肩头的伤,明明就是刀伤,她还撒谎说撞到的,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眼下不适合问,等他回去,一定好好质问冬子,他到底怎么保护的人。
伤口清理的过程又疼又残忍,宋泠月的伤口深,耽误的时间又长,为了彻底消毒,医生只能一次次把消毒药棉伸进伤口里,反复的搅,反复擦拭。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等消毒完毕,铁盘里已经满是带血的药棉,宋泠月脸色惨白,衣裳都被汗水湿透了,却依旧紧咬着牙,吭都没吭一声。
唐风转到她身后,不停地用手安抚她的后背,想要减轻她的疼痛,医生还要再次消毒,唐风耐不住了,没好气的来了一句,“医生,你要疼死她吗?不能给她打一针止疼吗?”
医生抬起头,无奈道:“不这样消毒,一旦伤口感染,她的胳膊就废了,麻醉最好不要打,有很大的副作用。”
唐风心里不痛快,看医生也不顺眼起来,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医生是故意的,嘴里啧了一声,张口就要骂,“你他……”
“唐风,你住口!”宋泠月不用想就知道他的土匪劲儿又上来了,张口喝止住了他,“你能不能先别说话,让医生给我包扎好再说?”
唐风瞪了瞪眼睛,“我……”
“你什么你?你要是看不下去,那就出去等!”宋泠月怼了他一句。
唐风顿时没了脾气,“好好好,听你的,医生,你继续。”
有了这短暂的不快,医生生怕惹到他,刻意放轻了动作,清理完毕,又仔仔细细给上了药,缠上纱布,总算结束了包扎。
不知是一夜过于疲累,还是清理伤口疼的太厉害,唐风扶着宋泠月才出诊室,她腿一软,一下晕了过去。
“小月!小月!医生,快他娘的出来!”
总理府,一夜的慌乱总算过去,外头的客厅里,门里门外都站满了守卫。
二楼一间卧室的门口,外头也有几个守卫,白总理在门外,不停地踱步,时不时的向门的方向看几眼,却始终没有人开门。
白秀林端着一杯新沏的茶水走过来,递给了他,“叔父,熬了一夜,喝杯茶歇一歇吧!”
白总理接过茶杯,一口气喝了半杯下去,才觉得恢复了些精神,把杯子放在花架子上,摇头叹息道:“我心定不下来,休息也休息不好,还是等总统消息稳定了再说。”
白秀林白净的额头皱成了川,昨夜总统回府的路上遇刺,连夜被士兵护卫着,才安全到达总理府,隐瞒着消息,请了医生来家里救治。
总理彻夜不眠守在外头,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额头的皱纹都加深了,这一夜,还不知是怎样的殚精竭虑。
“叔父,学生游行的事情,怕是有心人故意挑起来的,总统这次的事件,也是一早便有人谋划的,单等这个时机,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加棘手了。”
总理伸手摁了摁太阳穴,那里疼的厉害,一跳一跳的疼,沉声道:“这是显而易见的,这些人就是要挑战总统的威信,幸而警察厅白天的做法妥当,没有血腥镇压。”
白秀林应声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次的事件非同小可,若不妥当处理,怕是会激化矛盾。”
两人正说着话,总理府的副官匆匆跑来,走到总理跟前,小声说了一句话,总理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说的是真的,昨夜有人对游行队伍行凶?血洗永宁街?”
“嗯,死伤惨重,还有……”
“总理,总理!”
副官的话还没说完,总理眼前一黑,重重的跌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