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的你，眼里却压着一堆领袖不该有的心事。”

与自己相距咫尺的女孩双目灼灼，每一丝肌肉都充斥着十足的血性，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无限斗志白灵都看在眼里。

“我……”

和白灵从相识到交谈不过就短短几小时左右，但即便是几段只言片语就能令艾靖意识到，这个能从极北地区存活下来的妖精，其机敏伶俐并不在自己之下，自己若是想隐藏什么，恐怕是逃不过她那双剪水秋瞳了。

“我目前最大的心事就是想尽快教会南墩怎么变出玄武实体来。”

艾靖心下稍作权衡，言简意赅道，

“目前学校里有个蚩尤安插下的内鬼，虽然明面上并没有找出他是谁，但我能肯定他就是离朱雀星神最近的几个人之一。所以，尽快的变出第二个星神的实体……能帮助我早日激发虞怡体内的朱雀星魂。”

她抬起眼，对上额前的两点漆亮黑眸，见那对眸底刷地腾起一袅光来，

“可是我却没有把握教会南墩，最重要的是……我找不到一块好地盘作为训练的地方，学校的魔斗室仅限于学术修炼以及日常的一些气息调理，如果有超出年龄段的修炼活动则会被结界压制。”

见白灵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艾靖顿了顿，也顾不得细品这大红袍了，仰头将凉透了的好茶一口饮尽，双手轻轻带住她一袭绕体的披肩，言辞里透出几分恳求，

“白灵，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吗？能否看在正义的份上为我指一条明路？”

十万火急下的艾靖并没有注意到，当白灵听见“正义”二字时，脸上浮起的一挽嗤笑。不过，面对这个满怀热血与决心的白虎星神，那抹事不关己的苍凉最终还是化作了几丝期许。

他们妖族近百年来被神使驱逐，虐杀，背叛，难道自己还要选择再一次帮助圣域吗？她往心里去审视着一颗千疮百孔的灵魂，充满恐惧的它随着臂膀上的疤痕簌簌发抖。

然而，不管身为妖精的她再如何不齿于那帮道貌岸然的神使们，白灵心里始终明白，站在面前的艾靖，是和她的导师同样有着一根铮铮铁骨的斗士，而某种象征着改变的力量，就静静地被她握在拳里。

“强者不在于自身如何之强，而是善用手中的力量以配得上生而为人的铭牌！”

那个穿长西装的男人伸手拉起了倒在血泊中的她，大手一挥对着拍台扔的钱钞飞扬。在失血状态下的她没能看清他的脸，唯听得这句话戳的台下名流们哑口无言。

“好吧。”

在蓝调灯光的照耀下，下颚的曲线稍稍动了动，白灵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转过身来，点亮如漆的双眸不再左右游移，

“你可记得初次发现玄武英灵的地方么？”

艾靖愣了愣，

“太虚神庙？”

“不，再想想。”

面对着一脸狡黠的白灵，她驱使着自己在茫茫脑海里搜索着回忆……太虚神庙……芬兰圣山……

心念电闪之间，一抹水色霹雳当头亮起，那块熟悉的宝石龟甲令她再次梦回到一个云山雾罩下的不毛之地……

“白骨森林！”

艾靖心下一动，当即脱口而出。白灵笑了，

“你们神界不是有一句古话吗？落叶知归根，游鱼思故渊。你若要完成一件大事儿，当然得在开始的地方结束了。”

“可是那块地方这么危险，到处都是妖兽恶禽，怎么会成为修炼的好地方呢？”

艾靖质疑道，

“况且只有领悟了强者心灵才能变出神兽真身来，而就连我也是在……”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讲到强者心灵，自己不也在逆境中才领悟到白虎星神的真正风骨么？

“但是……那块地方终究还是过于危险了，请你原谅我护短的心理，但我不能允许南墩的人身安全出现任何风险。”

“哈哈……艾靖，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白灵看着她一副犟头倔脑的尊容，眼里不禁浮出几许笑意，

“首先，你就应该学会从我的话里寻找线索。我既然已经提到过妖族收养各类被抛弃的飞禽走兽，那么作为万兽之地的白骨森林，自然是在我们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听见白灵这么富于暗示性的一句话，艾靖心儿忽地上下狂跳不止，双眼顿时腾起两朵火苗来。也管不得她时有时无的调笑了，她轻轻上前两步，诚恳相言道，

“那么……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为我和南墩在白骨森林辟出一块安全的空地吗？”

“哼……”

一游冷气轻飘飘地叹来，像是挣扎又是后悔。白灵扬起头颅，无声地阖上一对百感交集的眼睛，却无论如何也赶不走脑海里那个象征着救赎的男人。也罢……

“我既然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就代表我同意在白骨森林里保护你们。不过……”

她话锋一转，冷冷道，

“记着，之所以同意你们进入妖族最后的寸土之地，与所谓的天下大局一点关系也没有。神界存亡魔界称霸与妖族何干？我不过是报个欠麒麟王的人情罢了，哪一方赢了我们的命运还不都是如此。”

“且慢。”

默默目送着白灵拖着一袭及地长衫翩然而去，艾靖突然朗声叫住了她，

“谢谢你。”

“为何？”

两对同样漆黑的眸子在空中对撞，艾靖并不惧怕她眼带试探的锋芒，仅仅是平和地注视着，清音缓缓道来，

“因为你选择帮助一个正确的人，去做一件同样伟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