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蔓延着爱的渴望,大家都在等丰越的回答。
“伙同他人杀了一个姑娘!”丰越的声音早已恢复成如初的冰冷无比,盯着周萍那双期待的眼睛,慢慢说出一个答案。
“我知道了。”周萍没有闹,很平静,不过眼角的泪却是她无法掌控,自顾自地流了出来。
“所以,你对亡灵教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丰越把话题带回案件本身来。
“亡灵教,是伊文创办的。”周萍回答。
“伊文?不是尹文?”丰越发音标准又问了一次。
“应该是伊文吧?我记得她说过,单人旁的伊。”
“呵呵!也是,他怎么会说告诉你真话呢?”丰越笑笑。
“我们说的是一个人吗?”周萍疑惑地看看丰越。
“也许是。”丰越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举到周萍眼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马修?”周萍的表情没有说谎,她觉得很好奇。
“对。”
“马修是正教的创办,他是墨西哥人,为了纪念自己家乡的味道,他在买下的庄园里做节日,后来许多朋友也加入其中,队伍就壮大了,他在大家的建议下,说那就办一个扶都教吧,本意就是祭世亡灵,大家在一起喝朗姆酒,唱歌跳舞,缅怀先人。”
周萍叹口气接着说:“后来,伊文提出做招魂仪式,马修不同意,伊文就自己做了仪式,好像是在招魂仪式上,他将一个活人迷晕,周身沾满稻草,做成了稻草人,并让大家轮流上去用刀戳在稻草人身上,说那样可以封住恶灵。”
“十一刀?”丰越问。
“一开始是9刀,多加两刀就是为了让恶灵永不超生,以后也不会招到这个人的灵魂。”
“你是怎么入教的?”丰越知道了十一刀的缘由,便换了一个问题。
“我在监狱里就认识了伊文,出来后直接就被带着入教了。”
“监狱?”丰越忽然意识到,这个伊文,那个尹文,很可能是一个行动小组的代号,真的大佬或许是隐藏在暗处,四处摆放棋子并操控他们的人,所以,散发出去的得力棋子都叫伊文,或者尹文,看下面人的理解,这个小组目前来看至少不低于两人,或者更多,只是还没被发现罢了。
“监狱!她是我同监的。”
“女人?”问出这话,丰越暗笑自己,这些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有何奇怪的呢?
“对啊!”周萍再次好奇地看向丰越。
“恩。”丰越的眉间的忧伤此刻完全显现,周萍差点就把他当成了芸西,好看的芸西,温柔的芸西,想想自己牢狱几年,出来后也没有活在阳光下,还不如芸西,在那么多人的回忆中活得依旧美丽,她自嘲地笑笑:“女人有时狠起来,比男人狠得多!”
“看出来了!”丰越淡然一笑。
周萍没有计较丰越的表情和语气,又问了一句:“我的小清会判重刑吗?”
“那是检察院的事情,我无权干涉。”丰越没有仔细说,其实老鼠的罪行不算重,不过他也没义务告诉周萍,不是吗?
“好。”周萍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说一下吧,你们的分会都抓了多少人?一共杀了多少人?死者的尸体你们都是如何处理的?”丰越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很慢,却总能点在人的心上。
周萍的心被丰越的节奏控制得很好,呼吸平缓,身体稍稍向前,泄了一部分力在面板上,说出了自己了解到的教会和日常模式。
“一般,我们有专人在网上聊天,现在的人空虚无聊,焦躁易怒,且不喜欢工作,但是他们又觉得自己是有才不被赏识,内心极其受到鼓臊与控制,用招魂仪式吸引他们前来参观,愿意动手加入的就留下,有反对意见的,迷晕做成稻草人上招魂台,接受恶灵附体后的刑罚,最后一刀不离开身体,这样就能封住残缺的灵魂,再无出来的可能。”
“禽兽!”乔楚和耿队忍不住再次站了统一阵线。
“随便你们怎么看,我的内心在一刀刀刺入稻草人的身体时得到极大的安慰,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是真人我还能下得了手吗?于是我去问了伊文,她告诉我,那些流出身体的红色酱汁,是真的血液,并不是她口中所谓的血浆替代品,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而我作为我们那一组第一个提问的人,而得到了破格提升的机会,我变成了组长,为了做一个好的表率,我当着组员的面,从一具尸体的胸腔挖出了心脏。”
“然后吃了?”丰越想起了胖子的口供,看来这些混乱的线,总算要往一个地方行走了,他嘴角微动,敲击的手指节奏继续放缓,不知道为何,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在听一首温软如水的乐曲。
“是的,吃了!”周萍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耿队的脸特别难看,也许他在脑补一个画面,一个长得不错的女人,挖出一个人的心脏,然后若无其事地吃了,他觉得自己就要吐了,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乔楚跟随丰越经历了多起变态凶杀的侦破,对于周萍的描述早已麻木,他瞄了一眼耿队,悄悄说:“军哥!受不了就出去转转缓缓。”
耿队没说话,默默走了出去。
“好吃吗?”丰越这个家伙又开启乱来模式的审讯,乔楚暗骂这个混球,顺便看看门口的小警察,双手不停发抖脸色惨白的样子,叹口气走到门口在他耳边说:“你也出去转转,这里我守着。”
小警察二话没说飞速逃离审讯室,幸好离门近,否则估计撑不到开门的那一刻就喷了。
周萍和丰越并未在意这个空间里其他的人反应,一个问一个答,配合的很好,周萍盯着丰越的脸再次疑惑了一会儿,才说:“味道还不错。”
“你怎么做的?”丰越提问。
“第一次,所以程序繁琐,因为害怕不好吃,就卤了吃,伊文要求,一点不剩,我害怕吃不完,有人建议我卤一下吃,效果好,而且更容易下口,老实说,没想到,味道真不错。”周萍如实回答。
“给你建议的人是谁?你觉得我认识吗?”丰越再问。
“长得如何我真不知道,我们见面都戴着面具,只有进入最高层的人才可以坦诚相见,不过这家伙不戴面具我觉得也不会好看。”周萍撇嘴,看看丰越继续说,“如果你查到我了,我觉得你能认识他。”
“因为他胖吗?”丰越笑了,眯起双眼的样子,让周萍再次想到了那个忧伤与浅笑能够轻松驾驭的女人,芸西。她顿了几秒才点头:“是的,很胖!所以他其实戴不戴面具也没所谓,一看就知道是他。”
“为什么?胖子很多。”
“因为他不仅是胖啊,他的鞋子,常年一个式样,老的厚底布鞋,应该是定做的款式,超厚的底,”
“我知道了。”丰越点头,他知道胖子这一条线接上了。
“我们每年聚会,都会集体嘲笑他。”周萍的嘴角居然有了笑意。
丰越没给她继续开心的机会,直接问:“因为他喜欢一个女孩,为了那个女孩甘愿入教,甘愿杀人?”
“哎!我就说你能查到我,一定认识他了,或许你都知道他的真名,我们教众却不知道。”周萍叹息。
“恩他已经被抓了。”丰越的小涟漪又不露痕迹地挂在嘴角,“你们杀的人,尸体是如何处置的?”
“大部分交给胖子了,他的洗浴中心有个大锅炉,直接扔进去烧了,一干二净。”周萍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留一部分尸体做成干尸,说是留作纪念,我觉得是留作警察来抓的痕迹才对。”周萍显然对尸体的不同处理方式有不满。
“恩,仪式感,对精神上有追求的人来说很重要,不管他追求的是什么,他需要的是仪式感。”丰越简单答疑,周萍不管懂没懂,她点头了:“好吧,暂且认同你的观点,所以就被抓了。”
“你被抓,不是因为我找到你,而是因为你们大意放跑了一个孩子。”
“最近收买人心,大量抓人,跑了一个也没在意。”周萍还有些懊恼,“以前都是我亲自带人去绑人参与仪式,这一次我刚感冒发烧结束,觉得很疲劳,就让手下去带人,没想到这几个没用的家伙,放跑了一个,更让我生气的是,三个监控点,六个人,居然毫无动静就被端了,否则我又怎么会被你们抓到?”
“恩,我们抓人当然要把眼睛先解决,否则怎么能抓到你?”丰越学周萍的语气,周萍居然被他逗乐了:“哈哈哈……你居然没有一点阴影长大,并且做了警察。”
“因为我父亲查出我母亲的一切,却没有深究,权当是一般的交通肇事,只为了不让舆论的压力刺激我的成长,我是在爱的包围中长大的,对于那一天的记忆,只有你和两个闺蜜的笑脸,和母亲想要摸我却没摸到的遗憾,而且你的前任公公,也派人找到我,怎么说呢?我对你的恨,在岁月中被爱消磨了,而且,我也觉得你活得更可怜。”
“哈哈哈哈……”周萍笑得很大声,丰越当然知道她是在掩饰内心的悲凉,谁说杀人的就不哀伤了?
她活得更苦才会更暴力,这样的人,更可怜更可悲,丰越眯着眼一动不动,等周萍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