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哈哈哈……”
周萍笑啊笑，用尽全身力气在笑，笑得泪水横流，笑得苍凉无比，笑得疲惫不堪，终于在发出最后一串几近崩溃的笑声后，她变得沉默。
不过沉默没有坚持太久，像是做了最后一次坚定的选择，她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丰越和他边上的乔楚，无比悲凉地说：“小清长得丑，不像我，也不像褚庆国，可能是我内心阴暗，心胸狭窄，所以小清生下来如此之丑，如果他能有你们两个三分之一的相貌，该有多好。”
丰越和乔楚都没出声，静静地等她整理好情绪，继续说。
“我知道，就算我不说，你们也能查到，只是时间的问题。”周萍凄然一笑，“我也知道，你们已经查到了老爷子哪儿了，老爷子其实是个好人，他理解我思念儿子的苦，隔段时间就会带着小清从我面前经过，通常就是周末，他们爷孙在饭馆吃饭，我远远地看。”
“可能你们会觉得无所谓，但是我已经很开心了，老爷子不让我们见面，但是愿意给我看，我也就不去计较别的了，毕竟他说的对，我是个杀人犯，为了孩子好，还是不要见面了。”
“老爷子与你一直有联系吗？”丰越问。
“有，他是海京老牌的风云人物，黑道白道的朋友很多，眼线众多，所以想知道我在哪儿很容易，为了躲避他的监控，我想尽办法离开他的天罗地网的眼线，终于在三年前，我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
“利用网络钓鱼，减少自己外出的次数？”丰越问。
“三年了，我哪儿都没去，只在柳林湾的射击俱乐部里，探险谷里有几条通道通往外面，但是我一次也没有出去过，我不想被老爷子看见我的样子，我也不想因为我被发现，而导致部下被抓，所以我，一躲就是三年。”
丰越知道她说的是真话，因为褚老爷子也说近三年没有她的消息，看来这三年，她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指挥他人杀人，这个女人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丰越特别想将她的胸口切开，拿出心脏好好研究一下，想到这儿他的声音像冰锥一般：“这三年，你杀的人有记录吗？”
“我……”周萍显然没想到丰越会这个问题，愣愣地看向丰越，丰越笑笑：“我知道的，作为仪式感很强的组织者，一定会有记录在案，而且作为领导者来说，这样的记录是他作为身份崇高的一个象征，所以我认为，记录应该是相当详细和准确。”
“是的，有记录。”周萍终于输出一口长气，她觉得丰越很难搞，有时候说真话都害怕他提出尖钻的问题，弄得自己好像在说假话。
“我想问的是，你们小组的记录在什么地方？实体的还是电子的？如果是实体的，放在什么位置？如果是电子的，我现在就该能看到。”
“实体的。”周萍轻轻地说，“以前不流行网络，后来我入狱，再到出狱，再到后来四处躲避的生活，对于电子产品与网络我一窍不通，这也是我的短板，那些专门网络钓鱼的家伙，根本无法分辨谁能带进来谁不能，这也给了你们攻进来的机会。”周萍眼前出现喻言和大千，混在仪式队伍中几下就把自己的人搞定的场景，摇摇头。
“东西藏哪里了？”丰越不想问那些过程，他只想知道东西在哪儿。
“那东西有那么重要吗？我都抓到了，问我就好了。”周萍显然很奇怪丰越的问题。
“人的大脑记忆量有限，尤其是当一些事情变成了特定的模式，大脑便会处于习惯性状态，也就不会主动记忆，不会主动记忆的场景会存在你的脑海中，但是你无法调集出来呈现，所以，有许多重复的场景与现象你的大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丰越简单一说，周萍便明白其中的含义，她也明白了为何高层一再强调，一点不能漏，必须全部记录下每一次行动的过程，并且按季度检查记录册，想到这儿她也笑了：“呵呵！原来是这样。”
“所以，东西在哪儿呢？我看一会儿，然后不用你回忆，我就能找到没被火烧的尸体摆放位置，我们彼此都省事，我想已经聊到这个份上，你也不至于再说谎骗我，毫无意义，不是么？”丰越把耿队送给他的茶杯再次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不再说话，给时间让周萍思考。
“好吧！进来了，就知道出不去，东西就在探险谷。”
“你如何断定探险谷一定不会被人发现？”
“因为探险谷，只能进入一半，就会被我们设置的通道转接去了另一边，成了一个未完成的有探险，后半部分就变成了我们的大本营，从来未被人发现我们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新年的尸体出现太多，根本不会被你查到我的位置。”
“呵呵！”丰越打了个响指，表示赞同。
“不过你也别得意，因为我们都是断层联系，抓到我未必代表抓到了别人。”
“恩，你与胖子我已经抓到，对了！我想问问，你知道你儿子与胖子在海京的名人圈里，是臭名昭著的好基友？”
“基友？”
“不是真的基友，是说他们贪财贪色，害了很多女孩子，所以名声很臭。”
丰越轻飘飘地说出臭名昭著四个字，周萍听得心情十分低落，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一直在孩子身边陪着，会不会好一点？她不敢确定。
“剩下的问题我会解决，我想问的是，当年你的两个闺蜜，你们还联系吗？”丰越诡异地扬起嘴角。
“联系是有的，不多。”周萍怔怔地看着丰越，“你问她们干什么？”
“我的工作习惯，凡是出现在案子里的信息，都要过一次筛，我的宗旨是有机会同框，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是过筛而已。”丰越轻松地在桌面上点手指。
“哦！”周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汪汪地问，“几点了？好困。”
“恩，五点了。”丰越看看腕表。
“不能让我睡觉后再来问吗？你们警察都不需要睡觉的吗？”周萍又打了个哈欠。
“快了，问题不多了。”丰越手指的节奏放缓，“你的闺蜜现在的住址你知道吗？”
“知道，不过她俩犯事了吗？”周萍还是不放心。
“暂时不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与你关系密切的人会不会牵扯其中而已。”
见丰越一脸风平浪静，周萍也就放下心来：“她俩就住在市区。”
“姓名和地址，家庭状况。”
“哎，她俩住一个小区，我也没在意，每次都在外面见，一个叫贾莉莉，一个叫林云，家庭状况是婚姻状况？”
“恩。”
“都那么大年纪了，儿子也老大不小的了，莉莉的老公姓莫，不知道找了个什么人，姓莫，我的天，生了个儿子叫莫贾山，孩子长大后气死了，头几年听说强行拉着老莫去派出所改了名字。”
丰越眉头一动，难道是他？忙打断周萍的继续回忆：“你是说莫贾山后来改名了？”
“对啊！孩子气爹妈神经病，说要不跟爹姓，要不跟妈姓，不要都放上去，否则离家出走，老莫吓得立刻带他去改了名字。”
“改啥了？”
“莫君山啊！”周丽觉得好笑，“这名字孩子也不满意，好在拿掉了他妈妈的姓，也就得过且过了。”
“军人的军还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俩的水平跟我差不多，我估计是军人的军吧，老莫以前就爱看警匪片，这几年也老没见了，不知道情况如何了。”周萍缓缓神，继续说，“林云的孩子叫什么？”
“我不知道，她也不喜欢提。”
“那林云在什么地方工作，你知道吗？”丰越想证实自己的推测，依着他对国内外那么多案子的总结判断，出现的人基本都是关系链上的人，如果不是，只能是还没查到那一步，或者是巧合，绝大部分来说，巧合的几率并不高。
“林云啊？她跟我联系没有莉莉多，她老公可能不让她跟我多接触，好像莉莉说她在什么电子元件厂，我也有两年没见她了。”
“你是说，其实你的好闺蜜是知道你的藏身之处的？”丰越忽然呵呵一笑，周萍脑子顿时嗡了一声：“上你当了。”
“没事！如果我查明他们没有杀人，顶多算是知情不报。”丰越眯起眼睛，尽量显得轻松，让周萍对自己不设防。
“她俩不知道我的事，只是偶尔在俱乐部玩玩，她俩以为我就是开游乐场的。”
“那更好！”丰越收起笑容，一字一顿地问，“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大致上没有了，如果我忘了，所有的内容记录册都有，也许你是对的，这些年，很多事都已经模糊了，记录确实是好办法。”
“我已经派人去取，我还想问的是，你认识安琪吗？”丰越说完，拿出手手机，翻出安琪的照片，递给周萍看，“或者她叫别的名字。”
“她？她坐不改名，确实叫安琪，她是伊文身边的红人，怎么？还没抓到？”
“开始没想到她，想到时候，她人间蒸发了，最近又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视频中，不过那一片是回迁小区和老的菜农聚集地，加上在出城口，监控很落后，不但没有高清的，还很少！我们正在反向追踪中。”
丰越认真回答周萍的问题，这位老阿姨再次被逗乐了：“哈哈哈……小芸西，你还蛮有意思的，这安琪啊！我可是知道的，她喜欢女人，还有点小变态，得不到的女人，她就用男人去破坏了她，然后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