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去剑桥之前，征臣留儿子长谈了一次。说是长谈，其实也没超过半小时。自从母亲过世后，赤司和父亲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因为失去了黏合剂作用的母亲，坐在饭桌上谈话，已经是父子俩最亲密的时刻。现在父亲破例在书房靠窗的休闲椅上和自己谈话，居然让赤司略微有些不适。

仆人恰到时机地上了英式下午茶，父子二人啜着茶，都没急于开口。

“这次去英国，让三上秘书跟着你吧。”父亲终于开始说话。

“是的，父亲。不过辛苦他四处跑了。”赤司很像诗织，往往先考虑到别人的处境。这也不能单纯理解为妇人之仁，因为纵览全局是一个帝王应有的视角。三上秘书作为他的私人助理，需要在世界各地穿梭，是个极好的传递信息的帮手。

“我看了你的规划表，暂时没什么问题，就照那个执行吧。”

“是的，父亲。”最近这一两年，父亲对他的能力是越来越肯定的，所以很多情况下，他不再发表什么多余的意见，这已经是一种无声的赞扬。

“御首山家族已经开始内部调整了，相应地业务整合也会进行下去。我们在产业上虽然各有侧重，但是因为股权交叉和投资基金合作，如果御首山家族内部持有人变动，势必要在一定程度上带来影响。”

赤司点点头：“是的，接下来一两年左右时间，我想是他们比较大的调整期。像是之前三房掌握的资源，肯定会做重新分配。借这个机会理顺内部结构。”

“嗯。”征臣抱起手臂，停了一下，“你对御首山家的后辈怎么看？”

“您是指御首山秀景还是御首山源之助？”

“二者皆有。当然目前看，还是秀景更出色一些。以前，不排除指定她为家主继承人的可能性。看现在形势，源之助也有可能了。”

“我个人觉得，源之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赤司边思考边说，“自从纪由美的事情解决后，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限制源之助的外在因素了，况且坪松馆本身的势力就相当大。”

“你对他们二人有多少了解？”

“源之助的话，因为这一年我和他在篮球场上屡有交手，所以对他并不陌生。而且实话说，每次我都是险胜，考虑到交手时他的人身安全状态带给他的影响，我觉得他的实力被低估了。这个人，身上有纨绔子弟的通病，但是头脑清晰，在关键时刻从来都是冷静的。而且他有很高的社交技能，情商也好，这是他多年在恐慌下的生活带来的意想不到的收获。”

“嗯。坪松馆除了保护他的安全，在素质培养上是下了大力气的。御首山家族再荒唐，唯独在风范上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瑕疵。关于这点，龟抟家是永远望尘莫及的。”

“御首山家族至少没有伪君子。”赤司忽然冒出这么一句略带感情色彩的评价。

征臣抬眼打量了一下儿子，又垂下视线，盯着桌上精美的茶具道：“你还没有和他们其他宗家、还有分家接触过，所以我相信你指的是他们这几个主要人物。就品格来说，他们的确是比其他人要强很多。”

他喝完了茶，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秀景如果不是个女儿身，倒是可与你一较高下的。我见过她这几次，觉得她颇有上任家主的风范。看来御首山家的魔咒，是被她打破了。”

赤司把目光游离到窗外，他想起那次在中华料理店，她说起这事儿的表情，无奈、不屑甚至是略带凄凉的，那是她罕有的脆弱。

“她已经很够格做我的对手了。不过，我不认为现在有必要和她起什么正面冲突。”为什么够资格呢？除了心智，大概还有高处不胜寒的同理心吧！除此之外，那绝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的情愫……

“你今后要面对的，是他们姐弟二人。当然，他们在数年内的主要重点，还是放在内部肃清和针对龟抟家上。你当晓得要静观其变，做好应对。”

“是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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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在杂志社办公室看到源之助坐在那里，就过去打招呼。这两人不打不相识，现在反而成了相当合得来的朋友。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也有相似之处：被别人第一眼关注的总是外貌，而不是实力；不冷场，和谁都能说得上几句话；却是心思缜密，外热内冷。

黄濑已经在模特界小有名气了，恰好签的事务所是坪松馆时尚杂志下的合资伙伴，所以有大量的工作机会。源之助自从找回人身安全后，开始四处放风，时不时地也到坪松馆露下脸。工作人员倒是乐见这位大少爷来，毕竟长得好看又会哄人，再和黄濑一合体，同人女的心都萌炸了。

源之助看完电脑上黄濑最新的片子，觉得蛮有意思的，还问了修图师半天修图的技巧是什么，意义在哪里。黄濑去化妆间把衣服换掉，卸去化妆品，然后问源之助要不要去吃饭。源之助看着他的脸愣了一下，然后笑说：“你不化妆和化妆好像也没差，最多就是没那么娘炮了！”

“呀？！”黄濑皱了下眉，“你这个长马尾有资格发表评论吗？”

“我又不化妆。”

“源君不化妆就很美貌了啊！”修图师姐姐笑着说。“要不要也来拍些写真试试呢？”

“不要啊，上杂志多不好意思。”

“你不是上过《篮球月刊》了吗？”

“那不一样啊，那又不是摆拍。”

“浪费了源君的美貌好可惜啊！”

“呃，没关系吧，反正我是男人。说起来，我阿姐才是浪费了。”

“啊，是指秀景大小姐吗？真的啊，真要能请到她的话，杂志要脱销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源之助认真道，“阿姐平时连妆都不化。所以啊，每次我见到化妆后的她都好不适应呢。阿姐的眼睛化了妆有这么大，眼睫毛有这么长，而且目光特别可怕，好像有第三只眼睛瞪着你一样。”源之助一边比划一边说着。

众人对他孩子气的口吻忍俊不禁。

黄濑和源之助去八重洲的拉面街吃拉面，正好吃完了可以各自坐地铁回家。尽管这两人个高腿长，坐在小台柜前面相当局促，但是美食当前，没什么可以阻止食欲的。

源之助点了个特大号的文蛤拉面，把店老板和黄濑都吓一跳。

“你以前好像没吃这么多吧！”黄濑皱着眉，“这家店的大号已经很大分量了，即使是小紫原吃大号碗也觉得很饱啊！”

“最近被爷爷逼着练习正心清流，我都要虚脱了啊！当然吃得格外多。”源之助说着，曲起手臂给黄濑看自己的肱二头肌，“每天挥刀300下，老头子亲自监督啊，不是人过的日子。”

“哈？！难道你小时候没有练习过吗？”

“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啊！用的刀，练习强度，还有老头子的关注程度，完全不一样啊！”

黄濑当然知道源之助练习的是御首山家著名的正心清流刀法，正心道场外多少家庭排队等着把孩子送到初筛那一关，祈祷能通过基础素质鉴定，获得道场入门资格。

“最可怕的是我阿姐的存在，你知道吗，前辈？”源之助哀叹道，“我阿姐什么都做得好，她把标杆立得太高了。老头子要我做到她那个程度，拿到自己的佩刀，我看我不吃不喝练上五年也达不到啊。”

“我说，”黄濑把刚上来的拉面碗略微摆正，“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恋姐狂？什么事情都能扯到你姐姐身上？

源之助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别乱讲啊，被我阿姐听到了要开杀戒的！”

“秀景小姐干得出来哦，这点我坚信不疑。”黄濑把第一口拉面吸入口中，“每次被她盯着，好像被霸王龙rex当做猎物打量的感觉。有这样的姐姐存在，我能理解你的压力。”

“好鲜！”源之助喝了一口汤：“嗯，阿姐从小就打遍天下无敌手，武力值no.1。她就差点连战斗机驾驶也学了。”

黄濑的眼底不由自主痉挛了一下。他转过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源之助：“别告诉我你们家也生产战斗机！”

“那个倒没有，最多就是坦克或者军舰那级别了。”源之助忙着解决拉面里的豆芽和海带丝，压根没注意到身边的黄濑生无可恋的模样。

黄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结识的源之助是不是地球人，因为几乎每次和他交谈，获得的信息都刷新他的认知。他觉得自己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拜模特职业所赐，但是在开始了解御首山家族之后，这个世界似乎开始扭曲，就好像小绿间有次提到过的“平行宇宙”，黄濑不止一次考虑过这个可能，尽管这到底词儿是个什么东西他这个学渣搞不太清楚。

小绿间给他普及过御首山家和赤司家的情况。根据绿间的介绍，以及他自己好奇在网络上搜索的结果，御首山家的家族产业有两个支柱，军工业和造船业，这是巨族的两只脚；马场和道场，这是两只手。主产业下面又有若干分支，譬如造船业上游的钢材锻造，以及马场下属的社交平台。很多子产看似纯粹是开着玩儿的副业，像是梅良和鹤鹿堂这样的寿司店，和所属的工业船舶建造其实也搭不上什么关系。或者东京近郊、秋田和北海道三处大型马场，虽然是私有的名门望族交际场所，但也对普通公众开放，甚至连学生夏令营项目也有。

但他不知道的是御首山家的大脑是低调异常的大数据产业，即以前的情报资讯业务。其实不要说黄濑，哪怕是绿间家也不明白，只有赤司家族在内少数人才知晓御首山家还干这个营生。

说来话长。御首山家族是武家出身，武将就得有兵器，所以冷兵器时代搞刀剑锻造，□□时代造鸟枪，现代社会就演化成世界前十的军火商。造船业是第二项主业，因为要出海作战，除了炮利非得船坚不可。道场在过去是培养家臣后代忠诚度和军事技巧，或者遴选平民中可造之材的武功堂。马场当然最初是选育和繁殖战马的用途。前两项属于重工业，是御首山家财大气粗的根源，但是后两项以及其他子产，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搜集情报。

自从平安朝崛起，御首山家就有豢养谋士和忍者的传统。强大的情报采集分析能力，正是这个家族能世代站在众生头顶的保障。梅良和鹤鹿堂，一个是平民饮食，一个是上流食堂，恰好是两个不同社会层面上收集情报的场所；道场和马场，亦是同理。人群的消费习惯，品牌认知，道德取向包括社会风潮，都在一张严密而有序的大网下被监视着，进而被拆解利用。

黄濑曾经和业界一个颇有名气的怪咖导演有过接触，此人才华横溢，但是思想激进。当时导演一边抽着烟，一边冷笑着评价道：“我们的国民活在巨鳄的嘴里。”他所谓的巨鳄就是指御曹司三家。

“御首山家纯粹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战争贩子。”

“赤司家就是自命不凡的□□者。”

“龟抟家是贪得无厌的吸血鬼。”

“听过吗？守门的御首山要权，写公文的赤司只认名，财迷的龟抟睡在算盘上。”

黄濑除了尬笑，什么也没法回答。这种人生离我太远了啊！

导演指着玻璃窗外繁华的市井道：“他们，包括你我，都是蚂蚁而已。庸庸碌碌，终其一生，都是活在别人的操控下。”

“这也有点太夸张了。”黄濑把手抄在裤兜里，慢悠悠地回应道，“对我来说，要是这样想的话，可能一天都活不下去了呢。所以，我倒认为，专心做好自己的那一份就好啦。反正他们能力越强，责任也越大不是吗？”

导演把烟蒂按在收集器里，笑笑说：“你小子年纪虽小，倒是蛮想得开的！”

“啊·，我可能天生就是这种人吧。”

“凉太你很适合和其他所有阶层人打交道呢！”

“这是赞扬吗？”

“现在看是吧！”

这可能正如导演所说，是我的长处。黄濑看着吃得正香的源之助，笑了下，继续对付眼前的拉面。战争贩子的未来家主坐在我身边吃拉面啊，多少年后也是一段笑谈了吧？

“喂，小源仔！”两人结账出来的时候，黄濑问道，“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的靶场玩玩吧？”御首山家的靶场是武器爱好者的聚集地，尽管只能玩些小口径民用的。

“前辈你也喜欢射击吗？”源之助有点意外。

“是男人没有不喜欢枪的吧！”

“好呀。以后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去夏威夷玩儿，那里打得更爽。”

“别告诉我秀景小姐又怎样怎样了！”

“哦，前辈你已经可以未卜先知了哈！下次带你见识下阿姐玩得级别！”

“你们家都是怪物吧！”

源之助和黄濑在拉面街告别，各自坐地铁走了。

尽管现在暂时没有人身威胁了，但是源之助的安全仍然是家族关注的重点。所以他的手机甚至是鞋子上的定位追踪器还在维持工作。他一到楼下，西园寺管家就站在那里等他了。此西园寺非京都本宅的西园寺，他是后者的儿子。

源之助原来像其他本家男孙一样，单独居住在御首山家众多的房产之一中。现在他地位巩固了，就搬回东京分家的千代田主宅，也就是俊敏和秀景住的地方。整栋大楼都是独立产权，上部是会客区和私人俱乐部，下面几层是最接近家族权力中心的高管办公室，中间一段是私宅。大楼内部有迷宫一样的通道和安保，确保不同区域互不干扰，比如住宅必须通过直达电梯出入。源之助到现在只记住了通往楼顶停机坪的紧急出口和地下掩体的秘密通道，有时候还得要管家再现场介绍一下，免得迷路。

西园寺小町管家长得不太像老西园寺，年纪不大却一脸老成。他恭敬地把源之助迎进电梯，礼貌地问候他今天可好，还告诉他，家主大人有打算重新装修健身区域，给他建造更好的篮球训练馆和配套设施。

“看到您在球场上所向披靡，老大人打心底里高兴。”

源之助笑笑，致了谢。在家里他的话并不多，因为外公叮嘱他“言多必失”，其次他还没搞清楚小西园寺站在哪派。老管家毫无疑问是老头子的绝对心腹，但是这位就不好说了。其他弟弟家的可能性，在阿姐挥完屠刀之后已经微乎其微，之前因为老头子的主要司机之一被发现是老三家的人，让阿姐逮住借口把分家里的人上上下下地翻了个遍，打扫出去不少蝇营狗苟。可是在老头子、老爹和阿姐之间，仍然有微妙的竞争关系。这是源之助天生的敏锐和后天的环境塑造出来的嗅觉，他也在考虑自己到底站队在哪边。毕竟地位巩固，也只是暂时排除了外力干扰，真正的挑战就是这三个长辈。他这个长孙要是干不好，被废掉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老头子就不用说了，老骥伏枥，用养蛊的方法养孙辈，乐见他们厮杀一团，反正谁胜出了谁就是下任王者；老爹，才不是个只懂享乐的傻蛋，把海外资产照料得风生水起，而且他隐约觉得，老爹对阿姐和自己到底是有几分父爱的，除了外公家暗地里的保护，还有阿姐能做得到的，老爹在几次关键时刻也是出了手的。据说老爹对阿姐也很疼爱，曾经带她在非洲自驾游。不过眼下，抱紧阿姐的大腿才是最现实的。

老头子不在家，源之助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相当于普通的三居那么大。玄关、客厅、厨房、卧室乃至影音室一应俱全。源之助先去洗了澡，把身上的烟火气去掉，然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最近老头子简直是往死里操练他，小町管家每周都给他排密密麻麻的日程表，看一眼就头大。现在他在等系统提示和阿姐视频，趁机小憩一下。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直到被视频接通的提示音惊醒。

“啊，阿姐好。”源之助毫不顾忌地打着哈欠。

“哟，你累垮了？”

“嗯嗯，累死了。”源之助揉着眼睛，突然看到屏幕上只有一堆头发，找不到阿姐人影，“唔！阿姐你怎么啦？！”吓得他瞌睡都无影无踪了，阿姐简直和贞子一样。

秀景用手分开自己的头发，原来她在靠墙倒立：“我大脑缺氧了，takeabreak。”

源之助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东京时间傍晚6:42，姐姐那边应该是米国东部时间早晨4:42，“你不要这么拼啊，阿姐！”他用双手盖住前额和眼睛哀嚎，“拜托你给我留点时间喘气吧！”他今天要到十一点半才能完成所有计划，简直没法爬起来。

“uneasyliestheheadthatwearsacrown.”

“传授给我秘诀吧，怎么才能在脖子不被王冠压断之前做好所有的事儿！”

“咬牙撑着吧！”秀景把两条长腿从墙上抬起来，一个矫健的动作双脚落地，顺势转身盘腿坐下，看着这端可怜兮兮的源之助。

“所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生活的，阿姐？”源之助也坐了起来。

“sinceiwasseven.”秀景喝了口水，“你已经够晚了，赤司家的那位从3岁就这样活，你不觉得差太多了吗？！”

“3岁？”源之助捏着自己的内眼角，“完全的怪物。”

“你要想有天站在和他同样的高度，来堂堂正正的对决，必须要付出比他多三倍的努力。”

源之助一副呆滞的样子看着秀景：“知道了。”

秀景看着弟弟那那疲倦至极的神态，难得柔和下来：“辛苦啦，阿源！”

“哪里的话，阿姐。你最辛苦了，我明白的。”

“嗯，加油吧。有任何需要就和小町说，他什么都办得到。”

“啊？莫非？”源之助想起自己在电梯里琢磨的问题。

“他是老爹的人啦，不过老爹其实很好说话的，你放心吧。”

“太感谢了。”源之助双手合十，向秀景深鞠一躬。

“喂，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迄今为止好像都蛮顺利的，我很喜欢黄濑前辈这个人呢！”

“他听了我们家的情况，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吗？”

“乍一听到当然是吃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了，我觉得黄濑前辈的接受能力很强的，他还说要我带他去靶场玩呢。”

“这样啊。”秀景穿上一件外套，“我会让里美和你确认去靶场的时间，提前一周左右通知你。”

“你也来吗，阿姐？”

“当然了，你投饵，我提线。”

“可是你确定他会答应吗？而且为什么要选黄濑前辈呢，要看人脉，绿间前辈似乎也不差啊。”

“黄濑是个难得的人才，他对付任何场合都游刃有余，你不是要跟我学习驭人之术吗，这次可不用交学费哦。至于绿间那个神棍，是他的家族和赤司走得太近了。他本人的分量倒应该还没有重到被征十郎所信任的地步。”

“说起来，”源之助忽然开始有点吞吞吐吐，“黄濑说，绿间怀疑过你和赤司那家伙的关系……”

“喔？”秀景一边低垂着眼皮一边扎着头发，笑问：“你觉得呢？”

源之助突然又感到姐姐在用第三只眼睛看着他，那种被捕食者盯住的毛骨悚然瞬间占据全身每一个细胞，他没有底气，含含糊糊地说：“那个……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阿源！”秀景扎好马尾，顺手从发根捋到发尾，“我的弟弟可不是个傻子。”

源之助嘴角抽动了一下，暗道：无论我知道什么也不敢说啊。

“嘛，黄濑我是可以帮你争取到的。至于黑子哲也，现在不是和他谈的好时机，不过你也要和他保持联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契机了。没有人比黑子更适合在阴影中发挥作用了。”

“是的，秀景大人。”源之助这次是毕恭毕敬的向姐姐致谢。他对姐姐的眼力佩服得五体投地。秀景在为将来的二十年，五十年甚至百年做准备，她有个疯狂的计划，所以现在她在满世界的圈人。黄濑只是众多目标之一，秀景是不可能放过任何机会的，哪怕从赤司的盘子里抢肉。

不得不拼尽全力啊。源之助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换好了衣服，准备开始完成今晚的训练计划。对于加入最高位级别的战斗圈，他已经有相当浓厚的兴趣了，拜秀景的各种刺激所赐。“兴奋得发抖呢，想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