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无家
作者:叶明岑      更新:2019-07-23 17:40      字数:2256

小男孩是被雷声给吓醒的,可是外面没有雨声,只有呜呜吹的狂风。他很害怕,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院子里好像有人在吼叫,是做梦吗?他听到娘亲的叫声,忽然发现不是梦。于是轻轻掀开被子,蹑手蹑脚跑到门后,轻轻拉开一角,只看了一眼,便被恐惧淹没,手猛地合上门。

外面全都是死人,他的家人,还有家中的仆人,全都倒在血泊中。血泊上面,飘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那是大人哄骗小孩的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影子,不是人也不是野兽,是一种扭曲的阴影,传说在没有月亮的夜里,它们会从荒山野岭中飘出来,它们来到人类的村庄和城镇,挨家挨户的把所有人杀光,杀人是它们唯一的乐趣……

门轰地一声打开,小男孩被风吹倒,他爬起来,那道黑影已经在门口。小男孩没有说话,他太害怕了,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只能呆呆的看着黑影包裹住自己……

小男孩醒来的时候,院中已经燃起熊熊大火。他跑出去,发现一道在院子的另一边人影突然消失,瞬间便来到他前面。

“怎么还有一个没死?”他疑惑地问道。

小男孩不知道他是不是问自己,不过这也是他想问的问题。他抬起头,发现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刚才的影子在哪里?

他看见那年轻男子突然拔出剑,朝自己砍下。他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躲避,只是看着那剑落下。一声刺耳的铿锵声后,男子后退了两步,看着小男孩的后面,不满地说道:“他已经被种下魔种。”

“那也不能杀他。”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说道。

他继续说道:“不杀他,等魔种成长,只会死更多的人。”

那个很好听的声音霸气的说道:“我不给你杀,你能拿我怎么样?”

“不能拿你怎么样,你自己和师傅解释。”男子撇了撇嘴,走开了。

小男孩转过身,是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大姐姐蹲下来,拍拍他的脸,温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白。”

她又问道:“你看见它了是吗?”

他点点头。

她摸着他的头,道:“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我父亲、娘亲都死了吗?”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坚定地说道:“没事的,还有我,以后姐姐会保护你。”

那个晚上,他站在院子中,呆呆的看着那不知道用什么升起的火把尸体烧得连灰烬都不剩。然后陌生的男子抱着他,跟在大姐姐身后。他不愿意让男子抱,不情愿的扭动身体。

男子放下他,摊开手无奈的说道:“我吓到他了。”

大姐姐笑着,对他手,说道:“我带你回家吧,我们新的家。”

“哪里?”

“长安。”

他走过去,让她抱了起来。走了几步,她把他放下,让他爬上自己的后背。他迷迷糊糊的爬上去,靠在她的背上,慢慢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际,听见男子嘀咕着:“小小年纪便如此重色,以后可不得了啊。”

天亮的时候,大姐姐叫醒李白,说已经到长安城了。李白迷迷糊糊睁开眼,清晨的长安街道,人并不太多,店家小二打扫门口,小贩把商品摆上摊位,一切都井然有序。为什么那么快就到长安了?李白心里发出疑问,不过他没有问,揉了揉眼,又趴在她背上睡过去。

他也不太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信任这个陌生的大姐姐,是她的温柔,还是那个拥抱,或许只是单纯的信任?失去家人的他没有哭没有闹,也可能是年龄太少,还不懂这样的痛苦。他知道自己来到了长安城,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直至很多年后,他成了潇洒的剑仙,浪迹天涯,行侠仗义,被许许多多的人仰慕,可别人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四海为家,是因为已无家可归。

“你饿吗?”她问道。

李白点点头。

过了几家店,大姐姐停了下来,让男子进去买了些包子,变边走边吃起来。李白知道她是急着回去见一个叫做师傅的人,她说他被种下魔种,只有她师傅可以救他。李白不知道魔种是什么,但想到了那个晚上包裹着他的黑影他才昏迷过去……他忽然明白了,那个黑影进入了他的身体……

吃完包子后,他擦了擦嘴,问道:“我会不会死。”

“不会。”她立刻说,过了一会儿,她才偏头坚定地说,“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她见他不说话,又问道:“你不相信我?”

李白摇摇头,轻声说:“相信。”

在长安城中穿行了一个时辰,他们才在一处破旧的房前停下来。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老人,老人穿着简洁干净的白衣,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看到李白的第一眼,就伸出手向李白探去。他的手没碰到李白,但李白的身体却被一股力量托起,离开了大姐姐。他有点慌,想伸手捉住她。

“没事的。”她对他说道,然后转身看白发老人,“师傅,别伤害他。”

老人没想伤害李白,托起李白的力量很柔,即便是凡人也不会受伤。

“魔种。”老人说。

她点点头,和师傅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走进房子里面,关上门。

李白看男子,只见男子无奈地看着她和师傅进去,然后又无奈地看着李白,再无奈地摇摇头。

“我会死吗?”李白问他。

男子点头说道:“会,师傅不会让魔种留在世上。”

旋即他又摇摇头:“不会,阿颜不会让你死。”

李白知道她和老人进去是在讨论要不要杀他,隐隐约约听到的是大姐姐说魔种刚种下,可以遏制它的成长,老人说人类不了解魔种,永远不知道那个孩子会变成什么。

争吵一直持续到中午,直到老人用很严厉的声音大声说道:“我不能为了一个人,而把整个长安置于危险!”

然后是大姐姐哭着吼道:“我已经亲手杀死我弟弟,你还要我再杀他吗?!”

然后是长久的安静。

男子叹了一口气,抱着李白走开。

李白抬头,看着高低不一的屋檐,屋檐后面是蓝天白云,远处街道传来小贩的叫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