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阳上了楼,推开书房门就见常爱媛坐在书房中间,正闭眼养神,但他知道对方一定有话说。
常爱媛听到开门声,睁眼看了眼盛阳,又抬抬下巴示意他坐下,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从小都很争气,家里对你的期望也很大,我也认可你的才能与努力。以前你一直做的很好,怎么越发大了,也感情用事起来了?”
盛阳听了话,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在屋子中间跪下,微微低下头,对着常爱媛道:“辜负奶奶期望,盛阳惭愧,只是,我不需要商业联姻,唯有婚姻,我想娶我想娶的人。”
“你如果已经做了决定,那我再拦着你,也只会疏离你跟家里的关系,尤其是和你母亲。而且这不单单是简单的婚姻,若你不是盛世继承人,我不会管,但凡你娶一个正常女子,我也不会说什么。”常爱媛摇了摇头,“可看看你们这结婚离婚的速度,发生过的事情,每一件都让人担忧,且不说以前如何,以后有盛家出席的宴会你要怎么把她带出去,带不出去别人又会怎么说盛家?”
“只有自身够强大。才不会畏惧世俗的规则与舆论。”盛阳低着头回了一句。
“有傲气是好事。”常爱媛欣赏的看着他一眼,随即又道,“但强者都是寂寞的,就算你无敌了,也可能会被最亲近的人一脚踢下来,这人活着,不是光为自己活的,阿阳,你还太年轻了。”
盛阳低着头一动不动,不再说话。
常爱媛见他态度坚决,叹声气问道:“你是否一定要和那个尤小姐在一起?”
盛阳一秒也没犹豫。点了点头,道了声是。
常爱媛皱眉,闭上了眼慢慢转着手上的茶杯,半晌才重新睁开眼睛,把桌子上的一个红色印章往前推了推,沉着声音道:“如果你还是坚持,那等我终老之后的股份,恐怕就得易主了。<>我这个人是看能力,但人情,也是能力的一部分,盛阳,你让我看到了你作为一个家主的软弱,太感情用事,只会害了自己,以后你自己体会吧。”
盛家总部的的一些关键性文件,包括股权转让书,没有这枚印章就无法生效。
盛阳本是这一辈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其他几个叔伯的哥哥弟弟都表现平平,再远点的旁系又不在锦城发展,不出意外的话,盛世更新换代,也就是近几年的事了。这枚印章,对从小当继承人培养的盛阳,是很重要的一把钥匙。
屋子里静默下来。
一直坐在沙发一旁的盛俊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手上已经握成了拳,手臂上青筋暴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才响起了盛阳的声音,“我明白。”
常爱媛看向他,盛阳脸上的表情不变,沉声道:“就请奶奶留意其他的同门才俊吧,我的想法不会改变。”
他的话音一落,盛俊霖就起了身。抓起身边的瓷制茶杯对着盛阳砸了过去,扫过的风刮在盛阳侧脸,一道划痕出现。
常爱媛站起身把儿子按了回去,又说了几句话,盛俊霖直接摔门而去。
常爱媛也不在意他,只对着盛阳道:“你自己做的选择,自己要承担后果,我也不多说什么,只一句,对你母亲好点,别让她难做。”
以奶奶的势力,要出手阻碍他跟尤明月在一起,那他根本就束手无策,所幸她不是那种强按头喝水的雷厉作风,况且他本来就可能和母亲永远决裂,所以点了点头,对着常爱媛应了声好。
常爱媛微微叹气,看着盛阳的目光里终究还是带上了失望。<>
她无力地挥挥手,道:“行了,出去把头上的伤处理一下吧。”
盛阳点头,从地上站起来,对着常爱媛鞠躬示意,然后才走出了房间。
常爱媛就算已经不执掌盛家的事,但她作为创始人兼元老,说的话依然最有分量,更何况还有股份在那里摆着。
继承人的位置,说盛阳放弃的那么干脆,没有一丝留恋,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盛阳也明白,这个世界永远是公平的,你要想得到什么,那么你就要付出些什么,没有谁可以占尽便宜。他不是依附盛家才能生存下去的废物,没有了盛家的光环,也不过是丢失了些便利罢了,他一样有能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要他放弃尤明月,永远都不可能了。
因为他以后的人生规划里,到处都写满了尤明月这个名字。
***
过了一周,盛阳迎来了短暂的喜悦,尤明月在一个午后突然清醒过来,叫着盛阳的名字,说她对不起江孟。
“我伤了他的心,他肯定不想我了。”她的眼泪不受使唤。
你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他心里这么说。但他明白,她的心早就不是自己一人独占的了。
盛阳轻吻着她的眼角,鼻尖,温柔的低语:“不,他来偷偷看过你,不会生你的气。”
“可是我连自己为什么对他生气,都记不得的了。”她的睫毛有些痒,忍不住眨了眨。
盛阳难以自抑的舔了舔她的泪珠,睫毛的触感有些奇妙,他这才回过神来,正视她无辜的眼神。<>低咳一声:“会记起来的,实在不行,我让他亲自来和你说。”
之后他紧急联系了宋予默,却得知林老去了国外参加一个会议,暂时回不来。
宋予默风尘仆仆的赶过来,神情也是难掩失望,如此好的机会,催眠疗法只能在患者清醒状态下开始进行,所以越早越好,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复发会在什么时候。
但是他还是平复了心情,给她开了一些必要的药瓶,让她配合药物做一些暗示辅助,每天对自己进行自我暗示,我可以,我一定行,我要保持清醒。
尤明月出院之后,公寓里除了盛阳之外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梁柯,一个是刘越找来的金牌月嫂王姐,两个人的任务就是在自己顾及不到的时间内照顾并看管好尤明月,一旦有任何动静都要及时汇报并且通知宋予默或者家庭医生。
梁柯自然知道尤明月的情况,而王姐则是出了名的又耐性且会照顾人。有他们在,盛阳也可以抽空去公司处理一些重大事务。
小心翼翼的过了一周,最终还是出了事。
那天中午,尤明月还是像往常一样吃过了午饭就睡觉。王姐看着人闭着眼睛在床上安安稳稳睡着的样子也放心了不少,就去厨房熬粥去了,百合清脑静神汤,是专门跟着一个老中医学会的。
梁柯就在不远处站着,不时往床边看一眼,见她的呼吸平稳,确定是在睡熟中,这才放心的继续去沙发上看书。
等到她察觉到不对劲。是闻到一丝血腥味的时候,她面色一变冲过去揭开被子,饶是她当过警官的心理素质,也倒吸一口冷气,回不过神来。
尤明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彩色玻璃的碎片藏在手里,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又是何时藏在手心的,此时她的左手手腕已经被自己割得血肉模糊,杂乱无章的划痕被血晕染成了一团,手边的床单被染红了一片,连被子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
她赶紧把对方手里的玻璃片抢过来扔掉。然后一边叫喊王姐,一边抬起身边的急救箱,拿出大块纱布,死死压住尤明月手腕上流血不止的伤口。
尤明月模糊的发出轻哼,显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杀了自己,被梁柯按住也没多激烈的反抗,甚至还翻了个身,一副疲惫得马上就能继续睡着的样子,仿佛只是被吵醒了而已。
等王姐跑进来一看到床上那血也慌了,直接拿起家里座机给盛阳打电话,梁柯苦笑,尤小姐在她管辖范围内屡次出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同盛总交代了,这样下去自己在这个行业的招牌算是砸了。
刘越挂了电话扭头看看自家盛总眼下那明显没休息好的乌青,叹了口气把事情说了,盛总脚下顿时有些不稳,但他还是面无表情的加快了脚步,到最后把行李直接扔给自己,打了车直接离开。
本来这次盛总就是趁着尤小姐清醒去国外收尾一个政府款项的大case,连夜往返,连个打盹的功夫都有,他们手上的任务是完成了。后续工作交给公司几个高管去做就行了。
还想着回国能好好休息一番,没想到一下飞机,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这样下去,他自己还好,继上次的胃穿孔,盛总的心脏恐怕也要出点问题了。
“你们都出去。”盛阳进了房间,简单交代了句,剩余两人默默的退了出来,王姐一直摇着头默默叹息,好端端的夫妻。偏偏女方得了这种病,可真够折腾的。
床上的女人已经瘦的跟纸片一般,盛阳明盯暗补的让她多吃饭,却还是没能阻挡她消瘦的步伐,她睁着眼睛看着远处,眼神空洞没有焦距。
盛阳拿出手机备忘,这是尤明月第一次出现自残现象,就是毫不留情的置自己于死地,他握紧了手机,如果不是她的胸腔还在微微起伏,盛阳都不敢相信这女人还活着。
盛阳就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尤明月。半晌才走上前去,什么都没说冷着脸把绑着尤明月手的绷带解开,看到伤口之后眼神更是暗到地底。
尤明月察觉到手上的束缚没了,手指微微动了动,右手伸过来探左手腕的伤口。
盛阳看到她的动作,赶紧把人的手抓回来压在身下,怒声道:“尤明月,你不要太过分。”
尤明月还是呆呆地没有反应,被压住的手却在使劲想要挣脱,盛阳看着她死气沉沉的样子就觉得心痛,痛到一定地步,心里就有一股火在使劲往上蹿,他冷笑道:“你想死怎么不等等我,不然谁给你收尸?江孟吗?”
尤明月的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缩,盛阳在盛怒之中却没有发现。
他也不想生气刺眼前这个人,但是连番的疲惫动荡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冲动了,于是缓了一口气,帮她包扎好,执起她裹着纱布的手,轻轻一吻,低声道:“我宁愿你杀了我。也比你伤害自己让我好受些明月,我说过的吧,别不要我。”
尤明月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只是颤抖的频率极小,如果不是盛阳正压着她的手几乎察觉不出来,她的眼珠动了动,终于是抬头对上盛阳的视线。
“我”尤明月张了张嘴巴,声音嘶哑,“对不起”
过了很久她才艰难地挤出三个字。
盛阳听到她这么说立刻闭上了眼,弯下腰捧起她的脸笑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凶你,明月,你醒了就好,醒了我们就说说话好不好?”
尤明月迷茫看着他,半天才缓缓点了点头。
盛阳坐在她的身边,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躺在被窝里,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尤明月的名字,他声音低沉,没带什么特别的情绪,倒像是心血来潮就这么随意地一叫。
只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像是自己最近梦里出现过的那个女孩子俏皮的回应。
尤明月还是呆呆地看着他,目光微微下垂。从盛阳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有些红肿的眼角和纤长睫毛,视线下滑,就是挺立的鼻翼,还有略显黯淡苍白的唇,虽然失了色,却更惹人怜惜。
一瞬间心脏好像紧了一下,不知道是哪里被触动,等盛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倾身过去偏头印住尤明月的唇了。
空气也不过静止了一秒,尤明月没有动,在那股心灰意冷漫上心脏之前。盛阳已经抬手捏住尤明月的下巴,迫使她张嘴舌尖探了进去,顶开牙齿轻轻挑动她柔软的舌,偶尔会稍微退出来一点,轻吮他的上下唇。
这是个充满隐忍又放纵自我的吻,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可每吻一次,就会更在乎这个女人一点,尽管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她已经是他的初恋,唯一爱的女人这样是事实,随着吻的加深,越发的坚固起来。
尤明月随着盛阳的动作微仰起头任他亲吻,没有反应,连眼神都呆滞得没有任何变化。这段时日她的清醒往往只是一瞬,明明前一秒还会哭着唤他“盛阳”,下一秒就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盛阳停下动作放开对方,他觉得自己大概有些不正常,竟然吻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或许他只是妄想,对方会不会突然跳起来抱着他笑着说“我只是在装病骗你哦”,看他这样的人大悲大喜好笑而已。
自嘲了一会,他才松开她,这个女人,却是真的不再有意识了。
晚上吃过饭,盛阳看尤明月坐在沙发上有些犯困了,就带着她上楼准备休息,梁柯与王姐已经下班回去,盛阳也不敢再让她一个人呆着了,索性拿了睡衣拉着尤明月一起进了浴室。
他先是脱了自己的衣服,头发被他弄得有些凌乱也不在意,抬手把衣服丢进衣篓,就伸手去脱尤明月身上的家居服。
尤明月自己不会动。盛阳也不浪费口舌,直接给人抬手抬腿,动作不失轻柔的把她脱的只剩一层内衣。
尤明月最近三番两次进医院,消瘦得连前胸的肋骨都快要突出来,身上的皮肤也苍白得不正常。盛阳在她肚子上看到了一道不甚明显的白色伤痕,一时间僵在原地,过了半晌,才扭开头垂下目光伸手脱了她的最后一层,把人带进浴缸。
盛阳身形修长,宽肩长腿窄臀,身上薄薄的肌肉显得结实又不过分夸张。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性感。尤明月以前看到他的身体,根本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上次两人在浴室,他赤着上身帮她裹保鲜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女人羞红的耳垂,然而现在两个然已经**相见,她却是脸都不会红一下了。
运动过后一起洗鸳鸯浴,这对于很多情侣或者夫妻都是极其普通的事情,但要认真算起来,盛阳这算是头一遭。
结婚那一年里,他们两个人发生关系的次数寥寥无几,尤明月也就只敢做做趁着他睡着偷亲脸颊嘴唇这种事,倒是盛阳有两次喝醉酒压着人半强迫的做了几次,那其实也不叫性-爱,单方面的**发泄而已,他很清楚尤明月并没有享受到。
盛阳把尤明月拉到自己身前,又将他受伤的手搭在墙上用来置放东西的玻璃台上,确定了水不会淋到手腕,才拿下花洒调了调水温,顺着尤明月的背冲下来。
灯光下水珠沿着尤明月光滑白的惊人的背脊往下落,顺着内凹的腰线一直滑到尾椎,最后隐没在股间。
盛阳呼吸一滞,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
他已经很久都没找人发泄过欲-望了,有时候想想都觉得可笑,他从前跟那些人**,最主要的目的却是伤害尤明月。
等尤明月走了,他却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了。或许更早,在重新遇到她的那一刻,他对别的女人就少了那么一两份逢场作戏的兴致。
盛阳低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尽量避免自己的视线集中在尤明月的身体上。
给尤明月擦了沐浴液,冲掉脖子上的泡沫时有些水珠跳到了她的脸侧,盛阳伸手去擦,擦着擦着手上的动作却变了味,拇指顺着脸颊往下走来到唇边,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唇,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浴室的温度高,空气中产生了不少雾气,玻璃门外面什么都看不清。
这样暧昧又私密的空间,勾得人心里那些封存已久的**和念头也蠢蠢欲动。
盛阳把花洒扔到一边,伸出左手按住尤明月的后腰把她贴向自己,右手离开她的唇滑过眼角,轻轻盖住女人无神的眼睛,然后低下头吻住了尝不够的唇。
不同于之前那个温和带有试探的吻,盛阳抛开了所有顾忌,甚至是有些粗鲁地**着尤明月的唇舌。
花洒垂在一边水还在哗哗地流,伴着偶尔的吮吸声,小小的空间里显得越来越令人窒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盛阳才喘着气放开了尤明月。被憋了太久才重新接触到空气,尤明月随着呼吸的本能喘着气,一向苍白的嘴唇被吻得又红又肿。
盛阳的左手依然按在尤明月腰后,紧贴着尤明月的小腹紧得发痛,身体也早已有了反应。只是等他松开右手,不经意间抬头对上尤明月依然呆滞无神的视线时,却是一瞬间僵在原地。就像是被一盆冷水迎面浇了个透心凉,连**也歇了下来。
他松开尤明月,阴沉着脸拿起垂在墙边的花洒打开冷水对着自己淋了下来,关了水把额前的湿发全部掠到脑后露出轮廓分明的五官,沉默着走过去擦干动也不动的尤明月身上的水珠,穿好了衣服才把人带出了浴室。
等尤明月闭上了眼睛,盛阳也还在睁着眼睛看她。
过了许久,见人的呼吸依然平稳,盛阳才闭上眼睛,终于可以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