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船离开苏州之后,最初一段路甚是平静,船队沿着大运河航行,经浒墅关、望亭,来到无锡,当夜便在无锡停泊。
秦琉伺机溜出船去,偷了一些烧饼回来,与孟璃两个悄悄吃了。
他还顺手取了一对无锡泥娃娃,带回来给孟璃玩。
孟璃喜欢极了,整夜把玩,爱不释手。晚上两人便靠又在麻袋上睡了。
次日。
船又开航,午间到达了常州府。
秦琉正想跑出去张罗午餐,却听舱门响动,一个水手走了进来,正撞见两个孩子,一怔之下,大叫起来:“来人啊!有人躲在船上!”
这么一嚷嚷,其余的水手也都赶紧奔过来,秦琉和孟璃无处可躲,立刻就被众水手七手八脚给抓了起来,押到甲板上去,来到一个头包青布的汉子面前,看来像是船上水手的首领。
押着孟璃的高大水手道:“高总部,这两个孩子躲在船舱中,请问该如何处置?”
那高总部还没有回答,押着秦琉的矮小水手粗声道:“按帮中规定,闲杂人等闯上三晋会粮船,格杀勿论!这两个虽是孩子,也不能姑息。”
高大水手迟疑道:“这两个娃儿不过八九岁,多半一时贪玩跑上船来,不似有所图谋。我等岂可滥杀无辜?”
矮小水手摇头道:“你可记得去年常州蒋老大的船被水鬼弄翻,五千石的白粮就此淹没,搞鬼的正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坛主大发雷霆,那笔债至今还没赔完,我等怎可大意?”说着,望向高总部。
高总部显然较为听信这矮小水手,点头道:“这两个娃儿形迹可疑,说不定便是对头派来的卧底。运粮大事,半点轻忽不得。你们今夜将人杀了,沉入运河便是。”秦
琉和孟璃对望一眼,心中惊恐交集。
那高大水手心中不忍,劝道:“人命关天,我瞧还是该先向霍堂主报告了,再做商量。”
就在此时,听到外面铜锣声响,当当、当当当、当当,正是召集各船总部的讯号。
高总部站起身道:“这点芝麻小事,怎能去烦扰霍堂主?快将他们押去后舱,好生关了起来。”
两个水手应了,便将秦琉和孟璃提出前舱。
秦琉从高大水手口中听出一线生机,情急之下,放声大叫:“霍堂主,霍堂主!杀人啦!救命啊!”
提他的矮小水手一惊,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此时,铜锣刚响过,各船的总部都纷纷上岸聚会,他这声叫喊许多人都听见了,纷纷回头。
岸上众船总部当中,为首的是个身形极其魁梧的大汉。
那大汉听到孩童的尖叫声,转头望去,正见两个汉子手中各提着一个孩童,匆匆跑进后舱,便提声叫道:“高总部,怎么回事?”声音宏亮,从岸边传来,犹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众目睽睽之下,高总部甚觉窘迫,回道:“启禀霍堂主,没什么大事。两个顽童跑上我船,被手下搜出了,我自会处理。”
那大汉霍堂主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高总部道:“依帮规处置。”
霍堂主嗯了一声,摆手道:“且不忙。聚会完后,将人带上我的船,我来处置。”
高总部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了。
午时之后,秦琉和孟璃被带上最大的一条船,来到那大汉霍堂主面前。
他身边或站或坐,另有十多人,想来都是各大船的总部。
秦琉手脚被绑得像个粽子,坐在地上,抬头向霍堂主打量去,却见他高大得出奇,坐着犹似常人站着那么高,筋肉盘结,一身粗布衣衫,腰间挂刀,浓眉大眼,形貌甚是威武。
秦琉心中动念:“这人看来像是个爽快耿直的汉子,我瞧,他绝不会下手杀死两个孩子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