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叔与文教授确定好坐标,以便确认鬼影迷雾的影响范围到底有多大。郭叔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你两跟紧了,眼下咱们每一步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丝毫的错误都不能再犯,可千万千万别掉队了。”
我和刘云飞本来就有些紧张,郭叔这么一说,就更紧张了,一步也不敢落下,生怕一不小心就掉入了虚空中,就像文教授扔出去的铜子儿,再也找不回来。
两位专家瞅准方向,朝前方走去,才走了两三分钟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在浑天古镜照出的烛光外,手电一照到处都是飘渺悬浮的鬼影,张牙舞爪的盯着我们,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祭品一般,就等我们烛尽灯枯,然后趁机下手享用祭品。
浑天古镜反射的烛照太微弱了,四周都被厚重的黑暗包裹着,世界仿佛都消失了一般,时间也失去了意义,一切都消失在了永恒的黑暗中,消失在永恒的虚无中。在这样的环境下,每走一步,对我们来说都是严峻的考验!
如果说阳光的力量是让万物得以生长的话,那么这让人头皮发麻的无边黑暗则足可以吞噬一切,毁灭一切。如果没有浑天宝鉴,铜镜阴阳,我们早被那些魔鬼般的魅影收拾了,都不用劳烦黑白无常。
刘云飞真是怕了,看着虚空中那些飘忽的鬼影都没脾气了,紧张的说咱们这回可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了,煎炸炖炒,身不由己啊!
又走了一小段,前边依旧是鬼影当道,迷雾横空。两位专家见前途暗淡,当即改弦易辙,边走文教授还边安慰我和刘云飞,别害怕,这边走不通,不是还有其它方向嘛,条条大道通罗马,陆路不行咱改水路,水路不行,还可以飞嘛。
原路返回,原以为那就是巷子里赶猪——直进直出的事儿,可走着走着就发现了异样:先前刻在地上的坐标不见了!
刘云飞吃惊不小,“呀——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还在前面?”
看着空荡荡的地面,郭叔摇摇头:“按照时间推算,早该回到坐标原点了。难道又出现了先前的铜钱效应,一旦没入黑暗虚空,一切就凭空消失了?”
文教授想了想说:“眼下也只有这种解释了,不然,就是放个屁,即便听不到响那也能闻出个臭啊……”
刘云飞受到启发,想出一个天才的办法:在烛光边缘,照着黑暗虚空撒了包尿。用刘云飞的话说,他那是童子尿,就是妖魔鬼怪见了,也得惧怕三分,什么邪法都能破。等把烛光移过去一看,地上干净得连一滴水都没有,再拿手电一照,鬼影依旧在前边迷雾中徘徊。这回轮到刘云飞傻眼了——这地界童子尿也不好使啊。我也被刘云飞闹得没脾气了,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童子身啊?从进这古墓开始,你都尿两包尿了,就没灵验过一次,真把地狱当厕所了!
两位专家知道我们心里压力大,只是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并没有责备谁。众人心有不甘,在黑暗中摸索得非常艰难,气氛十分压抑,一路上都紧张的盯着四周的鬼影,生怕一不小心就陷入万劫不复。
摸索了一阵子,一切如故,还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事实证明,各个方向都走不通,我们就像是闯入了一片虚空,前也空蒙,后也空蒙……
郭叔和文教授无奈,只好叫大家先停下来,以免误入歧途,陷得更深。
刘云飞紧张的说:“这是什么鬼地方?竟然连空间感都没了!难道咱们真的不小心进入了虚空?都说天意从来高难测,难道这就是那什么天机?不能啊!”
我想起郭叔先前所讲的卦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先前还以为,既然天机指点我们,让我们自强不息,那么就一定有办法逃出生天,可到底是什么办法呢?还是刘云飞说的好啊,天意从来高难问,想着就觉得头大,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就这样被无情的黑暗毁灭了,而且毁灭的十分彻底,连丝毫的念想都没留下。想到这里心里那叫一个悔啊,怎一个愁字了得!如果先前……哎,算了,哪来那么多如果……
心里一急,不禁想起大学那会儿一位哲学老师说过,《易经》无好卦,更何况错卦、综卦混淆其间,错综复杂。这一卦好,下一卦未必也好,这一卦坏,说不定下一卦就出现了转机。占卜讲究的全在一个变数,以不变应万变,万变不离其中。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不小心闯进的这片虚空,竟然会把我们弄到这么个没着没落的地方来,都糊涂了,说句心里话,这会儿我连自己是人是鬼都有些分不清了……
郭叔和文教授一言不发,也有些沮丧,好不容易得到点天机启示,可又不知所言何事?到底天机难问啊,可把人愁坏了。前途一筹莫展,境况亟亟堪忧,等死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我手足无措,习惯性的把手揣进裤兜里,无意间摸到一个硬币大小的盘龙青玉,这是那天我在满洲里买的。我也真是急了,把那块青玉捏在手心,都捏出汗来了,手攥得硬生生的痛。这抹痛楚刺激着我的神经,突然脑子灵光一闪,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要出不去,这盘龙青玉再漂亮又有什么用!那些浑浊的鬼影迷雾不是不敢硬闯吗?我用石头招呼,投石问路总可以吧,且先试探深浅!这么一想,拿出那块盘龙青玉,瞅准了方向,朝正前方使劲扔了出去,恨不得把憋在肚子里的那股子狠劲儿都宣泄出来。不过我刚一出手就后悔了,暗骂自己太鲁莽……
要不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呢,我那叫一个点儿背啊,都背到家了。天知道怎么回事,扔出去的青玉刚一脱手,就不知撞到了哪里,只听得“咚——”一声巨响,他娘的就跟打通天雷似的,差点没把我耳朵给废了!
那声音太耳熟了,刻骨铭心啊——这不就是前几次听到那催命夺魂的钟声吗?每次听来都觉得有如群魔狂吼,摄人心魄,那魔音仿佛穿越了千年险路,又似乎撞击在灵魂之间,每次都听得心惊胆颤,毛骨悚然。而这次几乎是罩着脑袋发出的。
不及多想,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心口奇热,忍不住都要吐出来。文教授被震得连番咳嗽,好在这次钟声只有一响。
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刚刚明明仔细查看过,除了诡异的鬼影迷雾外,并没有别的障碍物。这盘龙青玉到底撞到了什么东西?钟声又从何而来?难道真的有地狱魔钟吗?对于这些带着隆重宗教色彩的事物,大伙儿都百思不得其解。
四人面面相觑,还是郭叔先开口,“走,过去瞧瞧,管它什么东西呢,好歹看个究竟!”这会儿真有些顾头不顾腚了,在郭叔的带领下,我们小心翼翼的朝钟声方向摸索过去。
前行了五六米,郭叔突然停了下来,惊奇的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看得分明,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口暗绿色铜钟,口径估计得有四人合抱大小。在浑天古镜反射的烛光下,整个钟身都笼罩上了一层暗绿色青气。大伙儿都是一惊,这就怪了,怎么会凭空多出一口大铜钟?难道是……大伙都没闹明白,一头雾水。
刘云飞跨上一步,离铜钟更近了,突然大惊失色,叫道:“呀,不好,铜钟上有……有东西在动!”
乍一听闻,我着实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步细看,顿时觉得脖子后面都冒起了凉气,模模糊糊的我看见一条斑斓大蟒,正缠着铜钟盘旋升腾……
还是文教授眼尖,说:“都别慌。”然后伸手拦住大伙儿,一指铜钟,“你们看那上面是什么?”
大伙儿这才看清楚,那铜钟仿佛有一股魔力,将四周的鬼影迷雾都吸了过去,在铜钟表面萦绕成一股青气,乍一看宛如一条妖异的蛇精,蛇形蠕动着盘桓而上,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文教授似乎忘了害怕,莫名的兴奋起来,一边着拍照,一边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地狱魔钟……真的是地狱魔钟!老郭,看来《外蒙秘史》上传说是真的:阔连海子,接地狱之渊,多有鬼怪,时逢朔望,多闻冤厉悲鸣……而在《山海经》中也曾记载:大泽之下,魔语如钟……这些远古传说,无一例外的都指向呼伦湖畔的湖水之下……”
听文教授这么一说,我记得郭叔曾告诉过我,元朝时呼伦湖被称作阔连海子,而上古奇书《山海经》中,呼伦湖则被称之为大泽,到底牵扯出一桩古老的“公案”。如此一来,这地下的明堂大了去了……
文教授继续说道:“我记得,往昔鸿蒙混淆之时,时无序,象无形,天无盖,地不载,道不存……在经历了鸿蒙之后,天圆如盖,地德如载,万象归宗,四时守序,天籁之声不竭,圣人吐辞为经,举足为法,尤不能宣尽大道之德,于是铸铜钟以和之。因此,历来都把铜钟之声称之为大道之音,这在远古典籍里早有记载。老郭啊,这回咱们可是来对地方了,你是不知道,我这辈子做梦都想找到上古史书上记载的这个地方。”文教授激动得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全然忘了身处险境。
听了文教授的话,郭叔明显也有些激动,说:“可以肯定的是,这是远古时候的青铜古钟,而且还是祝谶过的,带有某种魔性或者说是无边法力。或许,正是小叶扔出去的玉石撞到铜钟上,开启了某种仪式,这才激发出了铜钟里蕴藏的法力,将那些鬼影迷雾都收了进去。撇开钟身外边的青气不说,钟身上暗绿色的是铜锈,这是和古墓的风水结构有关,古墓里空气流通,受空气腐蚀作用,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暗绿色的铜锈。当然,没有空气,我们这会儿也不会安全的站在这里。”
文教授非常兴奋,说:“青铜钟的历史很古老,可以上溯到人类文明的原始社会。上古时代,先民‘投石炼水,以为器皿’,说的就是最原始的炼铜之法。而到了原始社会末期,已经出现了高度文明的青铜文化,这个时期,相当于我国上古时代的夏商时期——其中最为著名、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青铜钟和青铜鼎。在古代,钟和鼎都是王权的象征,所谓的钟鸣鼎食的生活,就是王权认为的理想生活。尤其是在皇家大型祭祀的时候,更是不能没有钟乐。再后来的历史发展中,钟器渐渐的向着神学方向发展,成为了国家祭祀和宗教神秘文化必不可少的礼器。”
郭叔仔细看了看铜钟,接过话茬说自从佛教从印度天竺传到中土开始,铜钟就和佛教接下了不解之缘。据佛学典籍《天竺本源心经》中记载,“佛学广邃,唯钟磬以和之”,这和文老刚才所说的传统文化中“为宣大道之德,铸铜钟以和之”,有异曲同工之妙。再后来,钟尤其是青铜钟,逐渐成为了佛教的法器。简单的说,佛学的广大在佛家看来,就像钟磬的声音一样纯正而悠长,震耳发聩。不论是佛塔寺庙还是兰若庵堂,晨钟暮鼓都是佛门僧尼们每天必做的功课。由此铜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成为了佛教的法器。因此释家一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佛法无边,钟鸣无界……在佛家看来,不论幽冥之事还是鬼神之说,都对这铜钟敬畏三分。
我听到这里终于开窍了,说:“难怪寺庙里只有撞钟的,就没见过敲锣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郭叔说好锣不如破钟,在佛门释家看来,只有铜钟的大道纯音能印证佛法的无边,响彻十方,警醒众生。在民间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鬼神出,乾坤颂,钟鸣四方天地动,说的就是祭祀鬼神,礼颂天地的时候,都要求鸣钟以宣告四方鬼神。当然了,姑且不论这乾坤颂的事了,单是这钟鸣四方就非同凡响,大家之前都见识过了,在古墓密道里,那钟声差点没要了大伙儿的命,这要说来那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就长了……
在佛教之中,佛有三界十方,相传佛陀把钟分为三类,天钟、地钟、魔钟。天钟宣尽佛法之妙,鸣天意之能,可警示众生,远离恶业,早登极乐,故又称警钟,老话就说过:铜山西崩,灵钟东应。当然了,这类天人感应之术不是我等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
这地钟嘛就是我们常在佛塔寺庙见到的铜钟,有正鬼神之忧,和天地之音的说法,能响彻十方世界,故又有洪钟之称。洪钟者,鸣远而悠长,大道之音也。
而魔钟就是我们所见到的这类地狱之钟,这魔钟说来话就长了,相传在密宗花教《幸饶弥沃本愿十方忏悲经》中记载:十方忏悲,悲莫如畜生地狱、饿鬼地狱和阿鼻地狱。人间一世修行,畜生地狱需苦厄修行百旬世,饿鬼地狱需苦厄修行千旬世,阿鼻地狱需苦厄修行万旬世。由此可见,修行艰难,因此佛法劝诫众生:人身难得,切勿再堕地狱。当于红尘大千中解空见性,心如般若,身托波罗,早登彼岸!
然而堕落三道地狱的苦厄众生怨气极重,阴森幽僻,非无上妙验佛法不能化解。到了地狱三道的众生,多因执念极重,纵有无上妙言,厚德真经,也难通佛明之心,难悟醍醐之道,终究荒废了修行之事,长久劫来,众生流浪生死,轮回于苦厄之间,堕落于十方地狱……佛陀有感于地狱众生久经苦厄,却执迷不悟,于是派地藏菩萨下到地狱拔救众生,同时恩加慈悲,善如般若,将无上真言灵慧,妙验佛法加持于铜钟之内,借铜钟发出的大道之音,在苦厄的悠悠岁月里,感化三道众生中那一颗颗苦厄的心……
只因这铜钟使用的地方特殊,故称作魔钟,魔钟是佛教里边重要的法器之一。所谓魔钟,并非铜钟自身有魔性,只是用途特殊,加持了慈悲佛法。至于具体有多特殊,除非高僧大德,没人说得清。这青铜大钟悬挂在这里,很有可能是个教化之器、镇邪之宝。依我看来,非凶即恶,绝非善类……郭叔最后提醒大伙儿,千万不要招惹这铜钟,前几回就差点要了大伙儿的命。
文教授点点头说:“老郭说的好啊,我也曾有所耳闻,说这地狱魔钟是佛主施予魔界的福音,是交流的渠道……”
我和刘云飞都被两位专家的谈话深深的吸引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发现四周飘忽的鬼影迷雾在逐渐暗淡,大部分都被铜钟吸了进去,没看出来,这魔钟还真有些法力,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把鬼影迷雾吸干净。看来真是个教化镇邪的宝器,众人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时刘云飞悄悄问我:“你说要是把这钟弄出去,是不是跟那个什么司母戊鼎有得一比?我觉着光是这分量就比那司母戊鼎的来得重,你看这块头……”
我小声说:“你可看清楚咯——这魔钟只此一处,别无二家,其中蕴含了丰富的古文化信息,是个无价之宝。你就是打着灯笼,这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个来,这可是珍贵的历史文物,不是大街小巷收破难的,估寸头,论斤卖,亏你想得出来!”
文教授这时提出一个疑问,“奇怪,这么大的青铜挂钟怎么会没有钟杵呢?”
郭叔也觉得奇怪,不过旋即解释道:“这些都是远古宗教遗存,其中的教义深远得和长生天一样无法想象,许多教义都无法考证。古人的生活习惯和我们现代人多有不同,世界观也不尽相同,做的事自然也多有不同,有很多东西只能是推测,难以复原。所谓铜山西崩,灵钟东应,也许,这就是一个靠感应作用的法器也未可知。”
刘云飞惊讶的说:“那这铜钟也太牛逼了吧,真是心有灵犀一铜钟啊!”
才一会儿功夫法,我发现铜钟上那层青气袅绕更快了,都形成了一个往上的漩涡……大伙儿看得眼都瞪圆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突然我发现隐隐有些不对……
只见在铜钟外面的那层青气里边,有无数的鬼魅影身在向我们招手,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怎么了,我竟然发现有的影子隐隐约约的似曾相识……
我只看了两眼,就觉得眼睛都挪不开了,渐渐的忘了一切,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召唤着我,有一种想要钻进去的冲动。我和刘云飞还有文教授都傻乎乎的站在铜钟前。
这时就听见有谁在叫,细听时竟然是在叫我!快来呀……救救我……快来呀……救救我……
那声音模模糊糊的,仿佛穿越了万水千山,历经千年险路,听来空蒙无比。我本能的觉得那声音就来自铜钟里面,如怨如诉,声音虽然极小,但听来却凄厉刺耳,仿佛在撕心裂肺的求救一般。我的头开始昏昏沉沉的不听使唤起来,我努力的想打起精神,可脑子就是不听使唤。刘云飞和文教授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抓铜钟,我也有一种想要钻进去的冲动!
就在这时,突然凌空劈下一个惊雷:“住手——你们要干什么!”我浑身一颤,脑子一下清醒过来,头也没有先前那样沉了,不过凄厉刺耳之声依然不绝于耳。
前边文教授和刘云飞眼看就要摸到那魔钟了,郭叔忙用手里的浑天古镜一挡,把二人的手架了下来,急忙喊道:“小叶,赶紧把他俩拽回去。”
听到郭叔这话,我一拍额头,吓出一身冷汗,好似大梦初醒!他娘的刚才真是大意失荆州啊,差点就上当了。我两步并做一步,伸手就把文教授和刘云飞拽到了身后。
刘云飞跟个没事人似的,一脸无辜的看着我,一开口,唬的我心里直发毛。
就听见这货说:“你拉我干什么,里面有人叫我,还有人在向我招手,我得去看看,都是熟人……”
我心底那个骂啊,奶奶的,真是吃多了撑的,地狱里边攀熟人——不是鬼也是鬼!
文教授也开始胡言乱语,说道:“就是,我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那里面和草原上的长生天一样辽阔,很多人都在往里赶,还招呼我们快点儿呢,尤其是里边有许多当年的知青,都好多年不见了,想他们啊……”
我听到这里后背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我胸口悬挂着引魂珠,引魂归真,护住了三魂七魄,这会儿指不定也着了道,奶奶的,真是防不胜防啊!我焦急的看着郭叔,说:“郭叔,看样子那魔钟是要把我们一起收了。这里邪气太重了,地狱之中无净地,还是赶紧想个法子撤吧!”
郭叔也急了,说:“把他俩看好了!”说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用手里的浑天古镜在文教授和刘云飞前额轻拍了三下,然后用手里的阳烛在他们鼻子底下晃了晃,驱过邪,这才问刚才怎么回事,看到了什么。
文教授神情呆滞,答非所问,说头痛的厉害,脑子里仿佛有无数的冤魂在乱吼乱叫,震得头都快裂开了……然后又说起胡话来:你们看,那铜钟上的迷雾里知青在向我们招手,在叫我们过去……刘云飞就更夸张了,说看见他曾祖父还有小顺子了……
听了这话差点没把我心脏病吓出来,小顺子是我们儿时的小伙伴,在他七岁那年偷偷下河洗澡给淹死了,刘云飞的曾祖父也早作了古,骨头都能打鼓了!
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刘云飞这番话,一字一句都如同针尖插在我心上。本来大伙儿就身陷绝境,这会儿又摊上这么两个“呆子”,真是雪上加霜,进退两难啊,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保不齐连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这么想着,心里一慌,之前那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快来呀……救救我……快来呀……救救我……
我感觉脑袋胀的都快炸开花了,赶紧对郭叔说:“郭叔,不行啊,我的头也痛得厉害,而且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叫我,我看这铜钟也不是什么善茬,咱们还是脚底抹油,赶紧溜吧!”
郭叔一脸的无奈,看着我说:“往哪里溜?我们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溜?”然后安慰我说,“先不要慌,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郭叔皱着眉头,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涨到黄豆大小,有的都流到下巴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片刻,郭叔好像想到了什么,又闭上眼睛,如此又过了一会儿,我见郭叔也不睁眼,跟个没事人似的,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我这都急得火上房了,轻轻的喊了两声:“郭叔,郭叔,到底想到什么法子没有?再不走,就要被那魔钟收拾了,真得留在这鬼地方当祭品!”
这时郭叔睁开眼睛,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脸的平静,安慰我说不急不急……郭叔做事一向稳重,我看郭叔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总算盼到了一线希望。
郭叔说:“大家都别慌,别乱了阵脚!佛家曾说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说到底一句话,那就是诸法空相,万念乘空,只有六根清净,心无挂碍,心上不驻一物,方才能做到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得究竟果,得大坚固力,得罗汉身。大坚固力能除千般恶魔,罗汉也有金刚不坏之身,即使虚迷如幻,也不须害怕……”
郭叔告诉我们,还记得人鬼之间的关系吗?那都只不过是精气神的一体两面。常人原本不知,世间天大、地大、道大、心也大,其实本心和天地一样大。心界和世界也是一体两面,只不过一个映内,一个照外。心界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如果心中没有了清惠明灵,丝毫的空间境地也没有,那样心界比针眼还小。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眼下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被恐惧蒙了心,心魔一现,恐惧即生,之前所遇到的虚空鬼魅,即是心界被蒙昧了。那是一种真实的心界虚空,也是一种难于感知的外界鸿蒙……
众人一时听得糊涂,都有些不解的看着郭叔。郭叔摆摆手说:“大家都原地坐下,把眼睛闭起来,什么都不要想,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开口,我这姑且为大家点一盏心灯,推开一道心界,好寻个究竟的出去。”
按照郭叔的吩咐,我把文教授和刘云飞安顿好,为了安全起见,我坐在中间,双手揽在文教授和刘云飞肩上,就算是他两想出格,也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不过说实话,我这会儿感觉浑身就跟少了几根筋似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俩真要出格,我也拿他们没辙。
郭叔等我们坐好,又给每人吃了一颗醒神丸,好在没人再说胡话了。文教授缓过劲来,有气无力的问道:“老郭啊,你说的诚为高论,可眼下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这里休息?咱们现在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两位小伙子都还年轻,我们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保他们周全,把他俩平平安安的送出去啊。他们是祖国的未来,是后起之秀,祖国的建设还得靠他们呢,我们必须对他们的生命负责。咱们都是老党员了,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临老了可不能晚节不保犯糊涂啊……”
我在旁听得浑身热血沸腾,到底是老革命啊——觉悟就是高!文教授一席话就好比是黑夜里的星星,听在耳里亮在心里。不过旋即一股沧桑与悲壮涌上心头,我心说:“文老爷子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吓昏了头又说起胡话来了吧?这都赶上交代后事了,也太小看我们了吧!要真到了那一步,我说什么也不能扔下同事不管啊,这根本就不是男女老少论资排辈的事。不过这老爷子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看不出来觉悟还挺高的!有道是:危难之处显身手,好生让人敬佩。”
刘云飞吃过药丸,感觉好多了,听文教授这么一说,也感慨起来:“哎呀,我的老教授,你这话太让我感动了,我也不是那贪生怕死的人,今儿个就是死了都值了!你是不知道,就是我亲爹都没这样对我说过!老爷子说的太好了,太感人了,我真想好好大哭一场。”
郭叔被文教授和刘云飞弄得笑不得,说道:“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还没到绝望和交待后事的时候,都不要打岔,都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别管耳朵里听到的是鬼哭,还是哀怨,或是有人叫你,都不要分心,只管闭上眼睛,仔细听我引导就是。”
大伙都被郭叔弄得莫名其妙,不过郭叔久经险恶,平素最有办法,在这危难关头,一时也没更好的法子,只好按照郭叔说的闭上眼睛,等着聆听郭叔的高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郭叔略微沉吟了片刻,高论没听见,竟然给大伙讲起佛经来。我听在耳里迷在心里,心说:“这郭叔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都说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佛主从来都是高大上,连真身也难得一见,这当口会施以援手吗?”
郭叔对佛学颇有研究,讲起佛经来很有一套,听着听着不觉渐渐入了定……
郭叔认为,这处古墓地宫有大量的密宗佛事遗迹,带有浓重的宗教色彩,一切真假幻灭,如梦幻泡影。他于先前闭目沉思中,入空见性,心境入定,得以加持愿力,仿佛得大坚固力,又似得金刚身,浑身似乎渐渐有了某种心力,能除心中苦,能除五内恶,心中再也不怕。因此,郭叔认为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这一切谜团恐惧,最终还得靠佛法化解。
有着“东方三圣”之一美称的六祖慧能,曾留下了一组影响深远的佛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组偈语教人解空见性,才好慧明悟道。只要我们心上不驻一物,六尘不染,无有挂碍,便无有恐怖。只是自从我们进入这古墓之后,明灵受六尘之惑,真身遭恶鬼作难。我们最大的威胁,往往是在现实与虚无的临界点出现的,它不像洪水猛兽,是真实可感的威胁,而是一种虚无的幻灭。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往往做出错误的判断,甚至是产生错觉。在这个层面上,不论是纯粹的唯物,还是唯心,都会让我们陷入被动,甚至永堕沉沦,不能自拔。正如慧能留下的惊世之言:不是风动,亦非帆动,仁者心动。我们的心灵神识受到了影响,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不净,便生出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尘业障,枉生烦恼。心界灵明一旦被六尘蒙昧,我们的感知就会受到影响,物随心转,境由心生,情随物起,六根乘于物境,而后诸业往生,枉入魔道,鬼魅虚浮,恐怖即生,所以我们才在从未到过的虚空中,见到无数鬼魅,看似空蒙无形,却又真实不虚……
本来天地鸿蒙始分之时,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没有种族之别,何来花、鸟、虫、鱼、神、鬼、人、魔……品相皆无,又何来贵贱之分,有道是: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一花一世界,一鸟一天堂,这就是所谓的大道!天地之间,唯有大道无边。佛即是这种世间大道,所以说佛法有无边之能,上能通彻云衢之外,下可惠泽地狱之渊……
佛法无边,有照见五蕴皆空之能,度一切苦厄之术。菩萨认为,我们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所能感受到的,皆为业障。正如佛经所云,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都是这样。而一切有为法,纵然说尽过去未来,但到底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方证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除尽得失情念,参透生死离别。心上不驻一物,便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得究竟果,得大坚固力,得罗汉金刚不坏之身……
听着郭叔深入浅出的引导,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一句句充满智慧的佛偈在我心底不断的响起。要说思想的力量就是不一样,能化腐朽为神奇,渐渐的,在我前面仿佛有一泓无边净水,世界在这里都静了下来,没有了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尘的困扰,不再恐慌也不再害怕。只觉得浑身有一股正气环绕着,隐于寻常之中,又冲塞天地之间。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听过佛典梵音,我甚至都有些闹不清是郭叔讲的好,还是传说中的众生都有佛缘?难道这就是佛法无边的力量,抑或是心中的愿力使然?反正心里不再那么害怕……
除了郭叔以外,我们三人中就数文教授的学问最大。文教授听到这里,突然朗声一笑,打断了郭叔的话,“好一个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解了空,明了性,方知六尘都是业障。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红尘大千,六根清净方为道,不清不净乱心神啊。那些虚空浮魅再也不能影响我了,头也不痛了。原来先前看到的都是幻相,都是心界被蒙住了!”文教授停了停又说,“老郭啊,虽然修圆觉难,但我心里到底有了觉悟:既见菩提树,识得菩提身,有相亦无相,休论佛门僧。老朽过花甲,妙言始逢春。妙哉,妙哉!老郭啊,老朽今日喜接佛缘,都是你的功劳。之前的鬼怪之声再也没有了,这会儿我这心里如一泓秋水,空明如净,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明白。用一句话说就是:净若秋水向天悟,心在境中有还无。”
刘云飞哪明白这些,听得莫名其妙,说道:“怎么你们说话都这样怪怪的,什么菩提,什么有相无相,色还是空?我一句也没听懂……”然后就听见刘云飞大叫一声,好像被什么吓得不轻。
我和郭叔还有文教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忙睁开眼一看,要说这刘云飞也是自由散漫惯了,做什么事都沉不住气。早把郭叔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听文教授说悟道了,睁开眼睛想问我,可刚一睁眼,冷不丁发现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一位盘膝而坐的秃子,吓得大叫一声,差点没叫娘!我也好生纳闷儿,这光头哪来的?而且还和我们平起平坐,安分得可以,打枪的不要!
刚才听郭叔说禅,悟得些正气,虽然事发突然,但并没有乱了阵脚。我第一反应就是这光头到底是谁?来干什么,难道也是来听禅的?所有的问题似乎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活见鬼了!想到这里之前的正气都吓跑了一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顿悟的文教授和郭叔都看出了门道,兴奋的说:“不要动!地藏菩萨,这是地藏菩萨!”
“地藏菩萨?”
我刚才也是慌了神了,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地藏菩萨,发现这地藏菩萨的造型,跟我们平日里见到的菩萨没什么两样,方面大耳,手持佛珠,跏趺莲台。老实说,这菩萨呆的真不是地方,你呆哪里不好,非得挤到我边上!我心里一百个诧异,心说:“这地藏菩萨是怎么回事?怎么也好跟年轻人恶作剧,一点儿也没有菩萨的慈悲德行!还普度众生呢?不把人家吓死就阿弥陀佛了,看把刘云飞吓得!”
郭叔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道:“在佛教众僧中,唯有这地藏菩萨愿下地狱,普度众生。这回可真赶上地藏菩萨显灵了,缘法啊。”说完对着地藏菩萨行了个合十礼。
文教授也行了个合十礼,说道:“对,在所有的菩萨中,也只有这地藏菩萨最有资格成佛,但始终没有成佛。皆因其曾发下宏愿——地狱未空,誓不成佛。其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舍身度世精神,为世人所敬佩。”
郭叔说:“是啊,地藏菩萨就是为了解救地狱众生而来的,说起来地藏菩萨最是慈悲,救苦救难连做鬼的都不放过,一视同仁啊。在堕落地狱的苦厄众生中,要想修得人身,须得经历千年险路,万劫尘缘,方能修得人身。可世上许多人从来都不知道珍惜身体,更不知道为了今生这一世,前世已经在地狱修行了千万劫,所以菩萨劝诫世人:人身难得今以得,佛法难闻今以闻,此生不到彼岸去,更待何时度此生……”
好在是虚惊一场,不过对于地藏菩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身旁,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真的是救苦救难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雪中送炭——急人之所急啊!
郭叔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说道:“在历来的佛教传说中,都提到了地藏菩萨舍身下地狱普度众生的故事。我们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凶险后,能在这里遇到地藏菩萨的法相,虽然是意料之外的事,但也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这不正好是在地狱里遇到的吗?地狱正是地藏菩萨的道场。至于一些超出常规的现象,我想不必大惊小怪,自古天道轮回,物极必反,否极泰来。从来都是动与静结合,美与丑交替,善与恶同行。世界从来都是矛盾对立统一的,不因我们的认知程度而改变。正如最美丽的罂粟却是世间最毒的毒品,最残酷的战争却推动了人类文明进程,而最黑暗的地狱却有最善良的地藏菩萨,世界因此才平衡。有道是:修行在世事,慈悲需如佛!只是开悟的迟早罢了。”
经郭叔这么一说,我心里踏实多了,再看地藏菩萨时都觉得友善起来。心说:“这地藏菩萨一天到晚跟鬼打交道,到处说鬼话,渡了前世渡今生,渡了今生渡轮回,为人民服务不容易啊!”
刘云飞没一刻消停的,听了两位专家的话,就更夸张了:“呀,照郭叔你们这么一说,这地藏菩萨到处救苦救难,真是众生的亲戚啊,难怪我看着就亲切!”
我一听这话就好笑,先前吓的屁滚尿流的,这会儿倒好,都攀上亲戚了。当下取笑说:“刘云飞,可不是大家的亲戚,我们老叶家可高攀不上这样显赫的佛门世家。你可看仔细咯,他可是你家二大爷,等你出去后,别忘了给他老人家多烧点纸钱,好好孝敬一下你家二大爷。要不是你家二大爷开恩,说不定都见阎王爷了,可不能忘了祖宗的恩典!”
刘云飞听了这话脸都绿了,满脸的不高兴,冲着我说道:“明哥,你嘴怎么就这么损呢?他是你祖宗,你二大爷的……”刘云飞不服气,为了证明是我二大爷,还牵强附会的说我长得有多像地藏菩萨。
文教授被我和刘云飞的胡言乱语逗笑了,连忙出来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都别争了,要我说啊,地藏菩萨可比二大爷还亲三分呢,咱们这会儿都是托地藏王的洪福,只要有菩萨在身边,咱们就算是有出路了,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正事。”
郭叔哈哈一笑说:“我们的两位小同事到底没开悟啊,地藏菩萨的法身难合难遇,好不容易遇上了也不知道拜一拜,到底福缘浅近,修行不够啊!”
自从进入这地宫,好多事儿我都没闹明白。这时听了郭叔提醒,我才如梦初醒,当即在地藏菩萨的法身面前行了三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刘云飞为了表忠心祈福,一口气磕了五个头,磕完提了个让地藏都头疼的问题:希望菩萨保佑,早点找个老婆……好不容易遇上回菩萨,好歹得求些好处!可刘云飞哪知道,在地藏菩萨看来,万恶淫为首,并将色戒列为清规第一戒,地狱那群死鬼,十有七八都犯了色戒,就因为六根不净。就算是传宗接代生儿子,那也进错了庙门,找错了菩萨,生儿子是观音菩萨管的事儿。从来只有观音送子,哪见地藏牵线的。
有些事儿说来就奇了,我和刘云飞在地藏菩萨法身前行过大礼,突然一阵阴风吹来,郭叔手里的阳烛飘忽了一下,毫无征兆的熄灭了,众人眼前一片黑暗。
我大叫一声:“呀——“忙打开手电,只觉得眼前一亮,全然不是先前的光景……
四周的鬼影迷雾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身旁的地藏菩萨,正满脸慈悲的盘坐在密室中间白玉雕成的莲花上。而最让人惊讶的是,鬼影迷雾和地狱魔钟都消失不见了……
大家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可以确定的是,之前的地域空间是真实的,而我们现在眼前的事物也是客观的,我不知道先前的鬼影迷雾在刚才的晦明变幻中,这一切空间是怎么变化的?这鬼影迷雾、地狱魔钟、还有地藏菩萨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所经历的一切艰难险阻,真如郭叔所说,是心界清慧灵明被蒙住了产生的幻觉,是一种鸿蒙虚空……这些问题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时文教授突然叫道:“老郭,你看!”
顺着文教授的方向,郭叔看了一圈,疑惑的说:“咦,咱们转了这么大一圈,怎么又回到了原先的地狱密室?你们看,这墙壁上的壁画就是我们先看过的。只是中间的白玉石阶最上一层却变成了白玉莲台,上面也多了尊地藏菩萨法相……”
按照郭叔推测,这是地藏菩萨显灵了。我们一路经历了那么多险恶,这三恶道带着无比的邪气。看来在三恶道中间刻着六字真言的白玉石阶,一定加持了无边的佛法愿力,是佛主施予地狱众生的无上愿力和慈悲,也只有无上佛法真言,才能化解这三恶道里的怨气。毕竟,地狱众生苦厄太久了。这不,白玉石阶上地藏菩萨的法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郭叔对佛门秘事知道颇多,郭叔认为,我们在经历了千劫百难之后,最后得闻佛法,加持无上愿力,解空见性,才得以见到地藏法身。如果蒙昧不开,心劫不化,恐惧不除,是见不到地藏法身的。
文教授点点头,说道:“老郭啊,要我看,到底密宗里面有无上妙法,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咱们也别琢磨了,天授不取,自遗其咎!”
郭叔会意,点点头说:“那还等什么?咱们趁这会儿清净赶快撤吧,晚了指不定又出什么乱子。再说,上面于老师现在情况怎么样还不清楚,大家赶紧撤吧!”
文教授又对着地藏菩萨拍了几张照,大伙儿朝着来时的密道,鱼贯而入。说实话,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