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散了,赵兴才向黑呆住的房间走去。
李黑呆卧躺在床上,王连进已经给他敷了药,只是疼痛难忍,有一声没一声地哼着。江玉菡坐在他的旁边,给他打着扇。一见赵兴进来,她的嘴巴翘得天高,将头扭了过去,不理他。
“大哥,好痛啊。”
李黑呆体质好,**虽然皮开肉绽,但不影响他说话,也不影响他咧开嘴笑。
“活该!谁叫你违犯军纪的?”
“不是故意的,是记不得了。”
“好了,不要说话了,我这里有颗丹药,吃下去就不痛了。”他拿出一颗回复丹,但想了想,这颗回复丹吃下去,最少也要好了一半。这么快就好了,别人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的,“小丫头,把这颗丹药切成四份,给黑呆吃一份下去。”
“你这么好心,刚才为什么下狠手?”
江玉菡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还是接过了丹药。找了把刀,将丹药切成了四份,给黑呆喂了一份下去。
“咦,不太痛了。”
黑呆叫了起来。
“这么灵?”江玉菡有些不相信,“那有这么灵的丹药?”
“这当然是神丹妙药了。”赵兴也白了江玉菡一眼,“如果一颗药全吃下去,就差不多全好了。”
“那……为什么不让黑呆全吃下去?”
“全吃下去,那今天这顿打就白打了,有了这顿打,他也该长些记性了。”赵兴黑着脸说,“这是军队,如果都像他一样,这军队早散了,就该让他痛一痛。”
“大哥好狠心哦。”江玉菡见黑呆不痛了,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了,“大哥,你这样的丹药还有没有?”
“当在有,干什么?”
“大哥,给我几颗嘛,这么好的药,我也收几颗放着。”
“你个小贪心婆,好吧,看在你照顾黑呆的份上,就给你五颗,不要乱用喔,这可是宝贝。”
“知道了。”江玉菡接过丹药,脸上有了笑容,“大哥是个小气鬼,一个金元宝都不愿意给我。”
“你才是个小贪心婆呢,拿着金元宝有什么用?买了好衣服,在这里到哪穿去?哼哼,等你出嫁时,我给你五个金元宝做嫁装,满意了不?”
赵兴看着江玉菡笑。江玉菡顿时脸红了。
“谁希罕,我才不嫁人呢。”说着看了赵兴一眼,“再说这样的话,我不叫你大哥了。”
两人说着,黑呆打起鼾来。伤不痛了,他的瞌睡就来了。看着他这样子两人笑了笑,赵兴也放下了心来。
树起了招兵大旗,参军的滚滚而来,半月后,就招到了三千多人。七成是李忠的山寨逃逸过来的,只有三成,是北地的流民,以前不想当贼兵,在长安一带流动,听到厚青山赵兴义军的威名而来的。
这是好事,赵兴与王?商量,决定招五千到八千人。八千为上限,过这个数,粮食最军赏是个问题。还是走精兵路线好,八千精兵,用好了,在战场上可以横行,况且,赵兴还有别的兵马,在耀州,队伍正在建设中,无尽之戒指中,更是有一支不可抵敌的军队。
这天,突然从李忠山寨涌来了四百多山贼士兵投军。
“咦,这么多人?”赵兴有些疑惑,皱起了眉,“这些天山贼兵一直在向这边跑,李忠就没有现?他一点防备也没有么?”
“是啊,这有些不正常。”王?也皱起了眉头,“李忠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干且不要这些兵?”
“很有可能有阴谋。”赵兴想了想,“但不管他有没有什么阴谋,这批兵我们都要收下,不然就挡住我们招兵的路了,好好防范就行了。将东山前寨腾出来,专门安置这批降兵,我倒是想看看李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哼哼,如果真是一个阴谋,那我们就利用这批兵做做文章,再好好玩李忠一把。”
看着赵兴信心百倍的样子,王?放下心来。
“你这家伙,也是玩阴谋的高手吧?”
“高手算不上,不过,他们进了如来佛的掌心,就算是孙猴子,也逃不出去。”
“孙猴子是谁?”
“哦,我这是打个比方,也就是一猴子。”赵兴笑了笑,“我们去好好欢迎他们吧。”
两人笑呵呵的,对这批来投军的山贼兵做出欢迎的姿态。态度非常热忱非常诚恳,就如在欢迎老朋友。
这批降兵中,有一个叫黄友贵的,正是西山坡上黄大爷的大儿子,老婆孩子都在山里。进了山后,先请假,去控视家人。赵兴与王?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哈哈,这就有机会了。”
赵兴与王?开心地大笑起来。如果李忠有阴谋,他们有信心从这个黄友贵身上打开口子。不过,他们不急。
“老爹,娘,孩儿回来了。”
黄友贵还没进家门就嚷叫起来。他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在李忠的山寨中,虽然离家不远,但要回来却不容易。
“友贵,你回来了……太好了。”
黄大爷听见儿子的声音,迎了出来。此时已经傍晚,太阳落了山。见到儿子,老头儿眼泪花儿就出来了。
“爹,你还好吗?娘呢?”
“你娘……去年就饿死了,是去年的三月,家里没有一粒粮食,只能吃野菜,你娘的身体又不好……不说了,快进屋。”
这时候,黄又贵的媳妇出来了。看着丈夫回来,女人眼泪双流,但没有说话,身边偎着两个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不认识一样。
“菊英……虎儿……豹儿,还有可儿呢?她哪里去了?”
瘦瘦的女人看到丈夫时,虽然泪流满面,但还是很高兴的,一听到“可儿”两个字,就号啕大哭起来。黄友贵愣住了,可儿是他最小的女儿,他被山贼抓走的时候,可儿才一岁多点。
“妈妈……妈妈……不哭……”
两个儿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一边一个抱着妈妈的腿,也哭了起来。
“可儿死了吗?”
黄友贵看着妻儿痛哭,泪水也哗哗地流了下来。
“你个死鬼,走了就再也不管我们了,还回来作甚?死在外面得了,管我们死活作甚?呜呜,可怜的可儿啊……你死得好惨哪?呜呜……”
看着妻子坐在了地上,抢天哭地的,想到两年了,没有回来过一次,想到自己对家人的缺欠,黄友贵的头耷拉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伸手想抱过儿子,但儿子都躲到妈妈的身后去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可恨的山贼,如果不是山贼将自己抓去,娘会死吗?女儿会死吗?想到这些,不由得钢牙紧咬。
“你被抓走后不久,可儿就死了。本来就虚弱,像根细秧秧似的,又没吃的,你媳妇也没有奶水,哪还能活命?”黄大爷叹了口气,“死了就死吧,这乱世,死了多少人啊?如果不是义军到来,接济了我们,只怕你也见不到我这把老骨头了。”
“义军……接济你们?”
“是啊……进屋吧,前一段青黄不接,野菜都吃光了,是义军给我们送来的粮食,才活得有现在这么鲜活,不然就算活着也只剩一把骨头了。”黄大爷又叹了口气,“你回来就好了,再也不用去当山贼了,可怜我们黄家世代清白,没有想到天杀的山贼将你们抓去,你弟弟呢?”
“弟弟没有回来,他……还在山寨里。”
“你回来了,为什么他没有回来?你们……他是不是死了?”
黄大爷望着儿子,一脸的着急。
“爹,你不要急,弟弟没有死,活得好好的呢,只不过头领管得紧,不让回来……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情的,不然也回来不了。”
黄友贵吞吞吐吐地说,眼光闪烁不定。
“回来有事?”黄大爷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对,皱起了眉头,“你回来不是看我们的,还有什么事?”
“我……我是到赵兴义军投军的。”
黄友贵还是吞吞吐吐,不但黄大爷看出不对来,就是他媳妇也看出不对来了。
“你到底怎么了?投赵兴义军好啊,为什么你弟弟不跟你一起来投义军,还在山贼军里,找死啊?”
黄大爷有些怒火了。儿子回来,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看儿子这样儿,心中就来气。说了声进屋,自己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