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相救(2)
作者:风又飘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11

在我的呼喊声中,三只沙舟已疾冲至沙漠边缘。沙舟之上,除开蔚沐风之外,其它两人想来也是身手极为了得的高手,三个人均未分心控制沙舟,而是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兵器往地面一撑,身子整齐划一的疾掠而起,在空中越过火沟,分三个方向祭台掠至。

火沟之后的地下,突然钻出数十名华阳军,动作整齐的将手中的物件往火沟之中一掷,然后向后疾滚退避。火沟之中突然响起嘭嘭嘭嘭的爆炸声,彩色的烟雾与高溅射的火星令火墙的高度与宽度都陡然增加了一倍有余。

我的视线,在烟雾之中,努力的跟随着蔚沐风的身影。

他身手好,反应亦足够灵敏,面对突然而起的火墙,身子硬生生的在半空中向左错开半米多,长枪反挥,堪堪与左边那人的大刀刀柄对上,互击。那人身子在半空中一晃,倒跃了回去,他却趁着借来的这股力道,在空中一提气,掠过火墙,直扑祭台。

左右两名援军不过迟多一秒,也掠过火墙,向着了火的祭台扑至。

北门城墙之上箭如雨下,可哪阻得了这三个特级高手半分。只见他们手舞兵器,密如飞蝗般的箭矢完全近不了他们的身,脚下不停,朝我的方向直掠。

箭的人紧随着营救者的身影,箭雨的落点不断转移,离祭台越来越近。应是管家提前吩咐过了,所以虽然身边飞蝗如雨,却还没有一支往我身上招呼的。饶是如此,仍有不少流矢射在我身侧,最近的一只箭差点射穿我的脚背,真正惊险万分。

说时迟那时快,箭雨还在铺天盖地般泻下,祭台四周又突的冒出了多个金属圆孔,青紫色的烟雾从圆孔中疾射而出,绕着祭台组成一个两米多高的烟雾之墙。这烟中显是含有剧毒,我只吸入一丝烟雾,立刻恶心欲呕,说不出的难受。

我听到一个人闷哼一声,似是受了伤,却不知道受伤的人是不是蔚沐风。跟着我听到另一把声音大呼:“蔚帅快退!是璀雾!”

火舌已快烧到我脚下。奇怪的是祭台却没有塌。我脚下暗格中潜伏的那两人也没有行动的迹象,难道他们不怕烧的?

我凝目一瞥,这才看出些许门道:祭台虽是木板铺就,可是承重支架系统却是金属架子,所以一时尚无倒塌之虞。至于我脚下这一层木板,上面涂着一层厚厚的涂料,也许这个涂料有隔热或是减缓燃烧的功能?

此时情势已经险极,第一层祭台的木板已焚毁大半,而围着祭台的烟雾墙凝而不散,在火光掩映下折射出烟雾中点点青紫色的晶光,璀灿晶莹。谁能料到这样美丽的烟雾,竟是制人死敌的利器?

显然,这剧毒的烟雾绝无可能在祭台被烧毁前散去。而从刚才那一声惊呼中听来,这毒烟显是极为歹毒。

天边,伴着奇异的哨声,突的升起一只信号弹。青紫色的烟雾在天边凝伫了两分钟以上,才慢慢消散。

“蔚帅,不必管……”在箭雨嘈嘈声中,我大呼。

我自然知道当前情势凶险无比,这是管家一手布下的死局,定是步步杀机。我自死便死,怎么还忍心拉他垫背!

可是还没说完整句话,在那两人的喝阻声中,一道银白的身影带着尖厉的破风之声,竟已冒着箭雨,自烟雾墙中强行冲入。

我一愕之下,马上大叫:“小心,我脚下有杀手!”

有点辞不达意,所幸蔚沐风听懂了。他身在半空,手中银枪已笔直的往下插去。长枪如中败革般毫无阻碍的**木板之下。长枪之侧,木板猛的震开,一人和身扑出,手中利刃闪出一道幽冷的蓝光,向蔚沐风直扑而去,那刀上显然淬了剧毒。

这时蔚沐风的双足才踏到祭台之上。他头也不回,潇洒的一抖手,长枪于间不容间收回,带着一串血珠,先飞的挡开两支射向他的箭矢,再以一种灵巧得不可思议的手法,似灵蛇般由下而上,斜刺入那杀手的喉头。

看也不看在他枪下丧生的那人,他手一振,将那人从他枪上甩入火场之中,转头便冲向我。我大叫:“不要……我身上有毒。”

他一愕,马上明白,银枪一挑,另一块木板挑开,那还没来得及出击便为他所杀的杀手尸体被他以长枪挑出,在空中翻了一个转,在我眼花撩乱中,那人的两幅衣襟已被撕下。他将长枪往上空一抛,两手迅缠上布幅,又握住落下的长枪,枪口一挑,缚着我的绳子已被挑断。

在被捆绑一个多小时以后,我的手足重获自由。无奈血脉不通,双足虽触到实地,却突然一阵软麻,便向燃着火的祭台之下直跌了去。

腰上被什么东西一挑,然后,一只坚定有力的手,揽紧了我。

仿佛被通了电,心里身上,如潮水般,漫上令人心荡神迷的暖流,感动得我想落泪。

耳边仍是震天的喊杀声,飞矢如雨,落在我们的身畔,在他银枪的护卫作用下,钉成一个圆圆的圈子。

倚在他身畔,隔着银甲,仍能感觉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

心,一寸一寸的酥软,在这血与火交汇的一瞬间,心花点点绽开。那种从死到生的转折,那种终于同他相拥的欢欣,是极度的甜蜜,却又带着浓烈的酸楚,虚幻得令我只担心这样的情景太不现实。

我伸出手,紧紧的把他的腰揽紧,似是籍此证明:不是做梦,这样幸福的事,确确实实正在生。

尖锐的哨声响起,又一只信号弹出现在天边。这次是橘红的颜色,带着点点暗金。

火苗已逼近我和他的脚边。箭雨射得更急。

象是感应到我们的困境,连东门的喊杀声都似是响得更加激烈。

蔚沐风左手揽紧我,口中清啸一声,右手长枪在祭台上一点,带着我飞身而起。

长枪急舞,挡开倾泻而来的箭雨。他带着我,直掠过那妖美的烟雾墙,向沙漠方向退去。

那两个高手也应声长啸,一左一右飞身而起,将我们护在中间。

突然之间,异变又起。

火场与祭台之间的地上,突然响起象雨打芭蕉般细碎的嘈杂声,无数闪着寒光的牛毛细针密密麻麻的从地面射向半空。

象一场急骤的针雨,笼罩了我们方圆三四米的空间。

这样小而劲急的暗器,比箭矢更不易防护。管家真好心思。

护在我与蔚沐风身边的两大高手颇有默契,各使兵器,替我们挡开大部分暗器。在暗器与箭雨双重攻击下,饶是强悍如他们,亦渐有不支之象,其中较瘦高那个人更被一支箭矢射中肩头,身法为之一滞。

纵然如此,他们仍是勇悍非常,联手护着我与蔚沐风,脸上不露丝毫惧意。待得蔚沐风前掠的势头稍竭,右边较矮之人便一掌击在蔚沐风的枪柄之上,得这一击之力,蔚沐风顿改下跌势头,带着我往沙漠方向加前掠。

眼看就要掠过横亘身子下方的那道火墙,突然,火墙之后,一个人幽灵般飘出,一掌向蔚沐风击来。

“管家!”我失声大呼。

这时那两名高手还落在我们后方应付突然冒出的敌方狙击队,无力抽身。蔚军虽然在这片战场上取得区域性胜利,可是这样高级别的对决却远非他们的能力可以参与。所以,只能是蔚沐风带着累赘我只身迎敌!

我还来不及担心,已见蔚沐风单手执枪,枪身一抖,便迎上管家的手掌。

管家却是虚招,飞缩手回防,另一只手却幻出千道掌影,无声无息的向我袭来。

柔丝般无孔不入的气流形成一种让人极不好受的气场,以我为中心向内紧紧挤压。我只觉几乎透不过气。

一切均在电光火石间生,蔚沐风不及掉转枪头,紧揽着我的左手一松,举掌迎向管家似真似幻的掌影。

我身子则失去支持的力道,向脚下的火沟直跌下去。

蔚沐风与管家的对掌于顷刻间结束,蔚沐风当然是打定战决的主意,手上丝毫没有容情。两人手掌一触即分,只见管家身子剧震,口中喷出一道血箭,身子如断线风筝般直向身后的地面跌去。蔚沐风顾不上追杀于他,身子疾掠而下,堪堪在我差一点点掉入火沟烈焰之前反手揽住我,长枪往地面用力一撑,横越过三丈开外的广阔空间,落足在一艘沙舟之上。他更不停留,就那么的以枪反手往地上一撑,沙舟象箭一般的往沙漠中射去。

身后有清啸的声音传来。那两大高手也摆脱了管家设下的伏击,各自跃上一艘沙舟,虽然身上挂彩,所幸伤势都不太重的样子,勉强可算全身而退。其中一个更放出了一枚带着奇异哨声的信号弹,绿色。

回望去,我看到战场上的蔚军正迅退开。却又有许多工兵模样的人持着水枪推着水炮抢到前端战线,对着城墙上一轮射击。射的不知是什么奇怪的液体,血红血红的,城墙上马上覆上了一层粘稠的血色。

我探询的看向蔚沐风,想问一问这液体有什么用意。

一抬头,却正好望进他的眼睛里。深邃的双眼里,是怜爱是关切,是满满的欣喜安慰。

一时之间,心神俱醉。

震天的喊杀声,退远了。

生死一线的感觉,退远了……

种种忧患痛苦,仿佛都离我远去。

在他的旁边,心里倍感安宁。

蔚沐风并没有带着我绕去跟蔚军会合,而是沿着某一路线操舟向沙漠深处行去。

“左前方,是沙蝎带,里面有数十个蝎巢。”他只简单的告诉我,就继续专心操舟。

我点头,表示明白。置身于沙舟之上,灼热的风沙扑面,心中却喜乐无限。

在蔚沐风的操纵下,沙舟瞬间远去。

我仍倚在他怀里,是十分亲密的姿势。头被风吹得凌乱纠结,飘拂在他胸前。

听上去沙漠中行舟的线路关系重大,我不敢打扰他,只能不时的回头看他。看他坚毅的面庞,全神贯注操舟的认真神态。偶尔他的眼光落到我身上,满满的全是眷恋爱怜。

一颗心,突然就由漠视生死那么全无预期的转为爱恋缠绵,充满对生命的喜悦与渴盼。

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要歌唱。站在沙舟之上,身子仿佛也失去重量,快乐得想要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