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如在一波一波的热浪里,挣扎浮沉。
我觉得热,手指无意识的往衣钮摸去。
但是……不可以啊!
神智中,勉强还残留着一丝清明,提醒我,不能就此沉沦。
看到帐门边挂着的水囊,我抢上前,拨开塞子,把水往头上淋去。
燥热,仿佛驱退了一些。可是不过片刻,更强烈的热度又在升起。
**在身体中咆哮,那种陌生的情愫,竟有这样可怕的威力,可以主宰我的意志跟身体!
不!不可以!
若是跟师洛生了关系……
就算没有生关系,只是纠缠在一起……
也太过亲密。
巫女的诅咒,一定会因此而作!
师洛不能死!
我霍的,冲出了帐门。
卫昱迎头撞见我,吓一大跳:“哑姑娘,你怎么了?”
我不理他,用力一咬自己的舌头,借以保持神智的一点清明,拼尽全力向营地之外奔去。
“喂……”他追上来想搭我的手。
我喉中,突然出一声喑哑的嘶吼,那是压抑到了极处的声音,简直……象野兽才会出的声音。
卫昱看出情形不对,硬生生收回想搭向我的那只手。
我一路狂奔。
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绝不能害了师洛!他不可以死!
蔚沐风死了……
岳引死了……
连春照,连春照都死了……
师洛他,已是我在这世间,最后一个亲人了……
我若再害死了他,我自己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前方,是月色下荡漾的光影。那是每个绿洲里都会有的清泉!
我扑过去,整个身子全都扑进泉水里。
冰冷的、冰冷的泉水,温柔的抚慰着我烫热的身体。**……我安慰的闭上眼睛。
体内,仍然有小小的陌生的**之火,纠缠着不肯退去。
可是皮肤的敏感度在水中,已经大为降低。我掬起清凉的水,浇在脸上头上,降温。
神智恢复了清明。我的心里,有个轻微的声音,反复的呐喊,慢慢的,越来越大声:
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这里……
今天的这场意外,现在想来,仍是几乎吓破我的胆子。若是我一个把持不定……若是我没有想到可以用泉水来对抗**的效力,那么……后果定然不堪设想得很。
可是,我如何才能够通过师洛那一关,让他放我自行离去?
“你为什么泡在水里?”低柔的男声,突如其来的响起。我吓得惊跳,在水中绊了一步,马上呛了一口水。
“快上来。”那个声音急切的说,“水里这么冷,你莫非想生病不成?”
我抬起头来,凝视着水畔那个修长的身影,无奈的咧了咧嘴。
师洛……
为什么,他好象无所不在,无所不知?
心中,那团奇异的火焰本已渐渐小下去,却在看到他后,又呼的窜起。
“来,上来。”他蹲下身,对水中的我伸出手来。
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
若是抚在我身上……
我胸中如同柔波般轻轻的荡漾……原本已趋平正常节奏的心跳,突的又急促起来。见鬼了,我若真有什么绮思,那绮思的对象,也该是……也不该是他啊……
这**……莫非真的这么厉害?我吓得在水里连退几步,象要逃开那美妙的诱惑。
他怔了怔,突的站起身,大步跨进水里!
啊!
我忘记了我根本叫不出声音,震惊的掩住嘴。
他……他怎么可以下水!沙漠的夜里气温那样低,水里更是冷得紧!
况且他身有寒疾!才好了两天!
你……你快上去!
我连比带划,拼命的向他打手势。
他非但不上岸,反而上前一步,伸出双臂,将我轻轻拥在怀里。
“为什么,要折磨你自己?”他的声音,痛楚、暗哑,带着一种形容不出的温柔,却又满满的都是忧伤缠绵的气息。“你可以折磨我、可以不理我、可以视我作路人,可是琉璃,请你不要……不要折磨你自己!”
他……他认出我来了?
我张大了嘴,傻傻的向他看去。
他的眼睛,那样深,那样黑,里面,有着最深切的怜惜:“琉璃,那一次,没有认出你,已是我此生至大的错误,我怎么还敢再错第二次?”
这样深情的师洛……
脑中迅倒带,回想起跟他重逢那一幕,他专注的凝望我。我拒绝相认,他眼中失落痛心的神情,仍历历在目。
原来,他一早已经认出我。纵是被易容、不能出声、换了装束,他仍是一眼认出了我!
在这一刹那,我霍然现,原来,对我的喜欢,不是他少年时的一时痴迷,不是怀春少男展眼便即忘却的青春梦。他,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都是那样……深爱着我!
那从不被我正视的感情,如此执着……
冰冷的水中,他深深的凝望我。
眼底,有最灼热的火。
我的心跳,为什么会这样急促?脸上,又再有了烫热的温度。
心旌摇曳。是因为**的原因吗?我竟那样想扑在他怀中,好想,他轻轻的抚摸我……
衣履尽湿的他,宽肩,细腰,是极好看的身形。现在的他,跟十八岁时的他,又自不同。
若是抱紧这具身体,必定是极为曼妙的感觉……
脑子里,晕晕的荡了一下。可是,心底里,又隐约有个声音在拼命的呐喊,仿佛,想提醒我极重要的一件事……
诅咒……
诅咒!
我猛的一激灵,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姬艳的声音,她说:“你从此再不能与旁人接近。但凡与你亲近的人,必遭横死,死得只有比蔚大哥惨上十倍百倍。”
我霍的推开师洛,踉跄着往后退去。
他没有防备我的推拒,身子晃了一晃,错愕之余,眼中又加多两分惆怅悒郁。
“琉璃,”他轻声的唤我,仍是极温柔的声音,“你若不喜欢我接近你,我不接近你便是。可是这样在水里泡着你真的会着凉,求你快起来好吗?”
我摇头。怎么可以起来,在冰冷的水里,我都几乎想扑进他怀里。
他的出现,仿佛是给满桶的火药点上引信。我必须呆在水里,并且,同他保持距离!
更不能现在就告诉他,我中了**……他一定会乐意提供解药……他的身体……
在肢体纠缠中,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
我不要害死他……
害死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是……我已经在害他了……
害他泡在刺骨的水里……
他受不得凉,他身带寒疾……
“琉璃……”
月光下,依然可以看出,师洛的嘴唇已经青紫。
我还有**可以抵销一部分低温,师洛这样泡在水里,一定不行!
“你……你快上去。”我对他打手势。“去找纳兰……”
他冷得浑身抖,可是却不肯后退。
“你不上去,我便在这里陪着你。”
我哭了。
哭他的关爱怜惜。哭我被诅咒的悲惨命运。哭他这样挨冻受冷。哭我对眼前的处境无能为力。
泪水,和着之前淋在头上的泉水一起往下滴,身前的水面上,仿佛在下雨,一滴又一滴的水滴,泛起点点涟漪。
“琉璃!”师洛踏前一步,似是想过来安慰我,身子一动,又迟疑的停住。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他的声音里,有那么多的自责,那么多的痛心,“你要打我骂我,统统都随你……可是琉璃,不要哭,不要折磨你自己。”
我想说,不关他的事。我想说,其实我从没有怪他的意思。可是我早已失去语言能力,手势又表达不出我此刻的意思。
我……是一个注定无法幸福的人啊……可是为什么,连带师洛,也要跟着痛苦,跟着伤心复伤身!
“主人?”
“爷!”
惊慌的呼叫声。
十八铁卫赶来了一大半,纳兰辞也在其中,脸青唇白。
师洛不悦的望了岸上一眼,淡淡的说:“小卫,不是跟你说过,别让人过来的?”
卫昱小心翼翼的道:“纳兰她看见主人过来,非要过来这边……还把燕大哥都惊动了,小卫阻拦不住……”
燕子翼说:“这泉水如此之冷,主人怎可贸然下水?您的寒疾最近作得颇为频繁,原该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纳兰辞抢着说:“是啊爷,水里这般冷,爷还是快快起身吧。十二郎,你还不去爷拿那件狐皮披风来!”
师洛不去理会他们,转头专注的看着我:“琉璃,上岸。”
看来,我不上岸,他真是不会上岸的。
胸腹间,仍然有那种奇异的感觉,蠢蠢欲动的**,蚀骨的酥软……我知道,玉楼春的药效还远未过去。
游向岸边,我在纳兰辞前方的水面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去。
解药!张口,我无声的对她说着这两个字。
她的脸色,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却是作不得。
解药!
我又说了一遍,手仍是那样摊着。
西门斩看出了我的口型:“解药?她要什么解药?”
纳兰辞心虚的说:“谁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师洛赶了过来。“解药?”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纳兰辞,只一瞬,他的声音,突然满是肃杀之意:“纳兰辞,你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他的神色那样冷峻,纳兰辞吓得跪下:“爷……我不明白……”
解药!
我无声的吼。
解药解药解药!
纳兰辞你这个疯女人,还不给我解药,你想让师洛陪着我在水里泡多久?
师洛冷冷的对纳兰辞说:“她在向你要解药。”
纳兰辞委屈的说:“奴婢真是……”没说完,师洛截住了她的话:“我信她!你给她吃了什么?”
“主人,你先出来再说可好?”楚长青劝道,“这么一番折腾,只怕又要大伤元气了。”
“她不出来,我也不会出来。”师洛坚定的说。
纳兰辞身子一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师洛,突的伏下身子:“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给这位姑娘……给这位姑娘服了催情的……催情的药物……”
“你……”师洛又气又恼的瞪着她,伸出手来:“给我解药。”
纳兰辞颤抖着双手把一个小小的银瓶奉上,一边替自己分辨:“奴婢是看到爷仿佛对这位姑娘有点青眼相看的意思……可是这位姑娘偏生又有点不识抬举,所以便自作主张……奴婢只是想着,爷这许多年都寂寞一人……换了旁人,妻妾不知早娶了多少房了……好容易有一个竟看得入眼的人,奴婢自当尽力促成……”
师洛把银瓶递给我。我立刻拨开瓶塞,倒了一枚药丸,吞了下去。
“解药要吃几粒?”师洛冷冷的问纳兰辞。
纳兰辞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望了一眼师洛,立刻把头又垂了下去:“一粒料来便可以了……或者为安全计,再多服一粒……”
我立刻又吃了一粒。
是真的解药,服下去,马上有一股清凉的气息,逐分逐寸,将我体内那一把异样的火苗一点一点化去。
体内的热度一退去,我才觉得冷不可抑。半个身子露出在水面,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夜风一吹,我的牙齿立刻格格的打起架来。
“快上去。”师洛伸手来拉我。
他的手,比我的手更冷。我不敢耽搁时间,也顾不得他还拉着我的手,赶紧同他一起出水。
马上有铁卫抢上前,替师洛披上狐氅。
师洛反手便解下来,披在我肩头。
“还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
他抱我?
他这样虚弱的身子!
我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拥紧狐氅,向着营地狂奔。
换过衣服,楚长青奉命来替我运功驱寒。我摇头,手指着师洛的帐篷,示意他去替师洛运功。
楚长青苦笑:“主人命我来的,我可不能抗命。”
看我坚持,他又道:“十六郎在替主人运功行血。他练的烈风流亦是走的纯阳一路,虽然稍欠两分火候,但是替主人行功应也足以应付。”
跟着,他又突的展颜一笑,道:“姑娘可是为主人担心?其实不必。主人只是受不得寒气,这沙漠之中,白天酷热夜晚寒冷,气候太过极端,所以才引主人的寒疾。只须有纯阳一路的内气渡过去,便可保主人无事。平时……主人的身子还是挺硬朗的。”
这样啊……
放心了一点,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若让楚长青替我行功,势必会有身体接触。不知道这算不算巫女之咒中所定义的亲近范围?
还在思考,楚长青已不由分说,运功而至。
我的四肢百骸如同泡在一股暖洋洋的温水之中,说不出的舒服。可是稍一起身,内息忽然岔了,胸口一阵绞痛。
我看楚长青的神情也仿佛有异,只好收慑心神,不敢再轻举妄动。
行功完毕。
楚长青迟疑的开口。
他说:“姑娘……主人适才说……你便是琉璃小姐?”
我苦笑。
既已被师洛揭穿身份,少不得面对现实。我无声的说:“楚大哥,对不起,前些天,琉璃没有与你相认。”
楚长青凝神看了我的唇语,突然神情又是悲悯,又是愤怒:“小姐,是谁弄哑了你?是那天杀的郝然?”双目中陡现杀机。
他的反应这样强烈。若是我说害我的是姬艳,他会不会马上赶去同姬艳拼命?
姬艳的巫术……仿佛大成了呢。我设想一下姬艳与楚长青对撼的场面,打了个寒噤。
罢了罢了,索性算在管家头上,倒也省得多费口舌。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想起那比被弄哑更为悲惨的巫女之咒,心中不禁一阵黯然神伤。
“易容也是那贼子做的?”
这个倒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我又再点头。
楚长青说声:“小姐,得罪了。”俯身过来拨开我鬓旁的头,看了看面具边缘的部分。“这种黏合面具的方式,没有特制的药水,只怕是除不下来。”
这个事实我亦一早知道,无奈的一笑,同他说:“没关系,我也习惯了戴这面具。”
楚长青安慰我:“小姐,我们三教九流的人,也颇认识不少,现下回去,自当广讯息,邀那些精于易容之道的高手前来,总能设法替小姐除了这张面具。”
停一停,他又说:“小姐,安顿好你以后,楚某便去同主人请命,遍访名医,一定要把你的嗓子也治好才是。”
我心中感动,轻轻的点点头,说:“楚大哥,谢谢你。”
跟楚长青又“聊”了一会,帐门外,响起轻轻敲柱子的声音。
楚长青问:“什么人?”
卫昱走了进来,神色间有些失魂落魄。
“见过小姐。”他对我拜倒。
我急急地侧开身,同时打手势,示意楚长青把他拉起。
他不肯起身,跪在地上,小声的道:“卫昱大胆,想来跟小姐讨个情。”
“十六弟,你为纳兰求情?”楚长青问他。
卫昱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去:“是。”
楚长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卫昱小声的说:“纳兰辞她冒犯小姐,确是罪该万死,况且又是使的那样卑鄙的手法……小姐恼怒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纳兰辞她对小姐施药时……尚不知小姐的身份……况又误打误撞,令主人与小姐相认……而且那药……最终也未造成什么大碍……小卫想求小姐……看在她随侍了主人多年的份上……饶了她这次。”
我叹了口气。
他还是把纳兰辞的用意想得太好了。不过……
“我――不怪她。”
才探了楚长青的口风,那巫女的诅咒,确是只有姬艳才能化解。背负着那么可怕诅咒的我,还有什么好跟纳兰辞计较的。况且卫昱一向对我甚为友善,便当给他一个人情。
卫昱凝神看我说出了那四个字,眼中突现狂喜神情:“小姐肯原谅纳兰?太好了!我马上去跟主人说……”
他一阵风般掠了出去。
楚长青问我:“小姐,我们要不要也去瞧瞧?我看主人刚才的神情,那是真正的动了怒。”
去便去吧。既是卫昱来跟我讨了情,若是师洛不允,他少不得还要来求我。
我随着楚长青起身,出了帐门。
一出帐门,就隐约听到一阵凄恻的哭声。
循声赶去,一群人围在师洛的帐门。机灵点的几个看到我们过来,连忙捅捅身边的人,马上替我们闪开一条通路。
人群的正中,纳兰辞正在伏地大哭。卫昱跪在她身边,也是一脸的懊恼,口中喃喃道:“可是小姐说……她不怪纳兰。”
师洛负着手,背对着人群:“我也不怪她。但是她的行为,明显不适合再留在我的身边。”
纳兰辞痛哭:“不,奴婢宁死不出璃堡,爷,奴婢再也不敢了,你别赶走奴婢……”
楚长青跟旁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对我附耳相告:“主人要贬她去沧洲做管事。”
不过是职务调动而已,何必这般似天塌下来一般伤心。
我涩然一笑。
她的心思,我懂。她,崇慕师洛,或者,还有信仰般的喜欢。
我并不喜欢她,可是,我愿意师洛身边,有这样忠心于他、事事以他为重的人。
这样,在我离开师洛以后,还是会有人妥善的照顾好他……
轻轻的走上去,我牵了牵师洛的衣袖。
他恼怒的转过脸来,眉目间隐隐有种凌人的气势,却在看到我时,脸上冷硬的线条一下转为柔和:“你怎么来了?该在帐中好好歇息才是。”
我看看纳兰辞,又看看师洛,对他摇了摇头。
师洛不情愿:“她这样冒犯你!”
“算了。”我无声的说。拉着他的衣袖摇一摇,是我素日跟他要东西的常用姿态。
只不过,昔日他没有这么宽大的衣袖。那时我是拉着他的手,摇之不已。
他让我这个似曾相识的动作打动,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纳兰辞,既是小姐替你求情,那么这次便算了,过来谢过小姐。”
纳兰辞平时的骄狂任性之色,一扫而空。她呜咽着过来谢我。师洛在旁边说:“以前的种种,我便全当一笔勾销。但你以后绝不可对小姐有丝毫不敬。”
以后……以后……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师洛说:我仍是要走。
西门斩也赶到营帐里探我。看到我一直退到营帐的边缘,以求同他保持距离,他眼中闪过一丝恻然之色。
“小姐这些日子,吃了许多苦头吧?”他轻声问。我牵牵嘴角,涩然一笑。
“巫后说,小姐那日伤心过度,突的狂性大,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跳上骆驼一路狂奔……她说的,可是事实?”
我气得身子都颤抖起来,可是转眼,又想起之前向楚长青打听过的问题,硬生生忍住要将要出口的控诉。
之前,我才悄悄的问过楚长青,巫族的巫术,他是否听说破解之术。
楚长青确是见多识广,对巫术也颇有所知。据他详告,巫族的巫术,分为祝福、净化、明辨、诅咒四大派系。其中祝福与净化是加持在已方人员身上的有益类巫术,有一定时效,自然不用破解;而明辩代表的是巫族人中的探察能力,并不对受术者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受术者也无法破解。至于诅咒,是巫族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系技能,例如有作用于施瘴令人致病的千瘴隐、用于毒杀敌人的千魂引,用于令人失明的障眼咒,用于令人瘫痪的废足锁……对此巫族之外的人绝无破解之术,只有用巫族中净化一系的相应巫术,方可以解除诅咒。
我认真的听,然后默默的楚长青所述的诅咒列表中,加进上用于令人失声的锁音符,和令人孤苦一生的巫女之咒。
听起来,楚长青所述,跟姬艳的说法完全对得上。这么说来,我身负的诅咒,真的只有她能解……她确非虚言恐吓我。
难道要告诉师洛,然后让他的人与巫族打生打死?我实在……实在不想再有人因我送命了!我已经背负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况且以姬艳的性子,她只怕是宁可死,也不会替我解开巫咒的。除了她,别人却没有替我解咒的能力。
巫后曾经对我那样关怀,何必为了我与姬艳的恩怨,令巫族与十八铁卫结仇?
“巫后十分关心小姐,还一直说,若是我们找到小姐的踪迹,务须通知她一声……”西门斩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神色。
巫后?
一怔之后,我才突然醒悟。这个巫后,不是那个巫后了呢……
巫?……那个一直支持我,待我亲切的女子,已经不在人世。
倒是我这个冒牌的仙子……还活着……
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突然情绪失控,狂笑起来,只觉得这世界异常荒谬,而我,仿佛一直身处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之中。
多么盼望,在某天睁开眼来,现这一切不过是场梦!
无声的笑,笑到连眼泪都溅出,笑得身子都在抖。西门斩眼露不忍之色,掠过来,伸手按上我的背心。
胸口那一团混乱纠结的气息,这才缓缓平复。在我还有听觉能力之时,我听到西门斩在对闻声赶来的师洛轻声说:“小姐这些日子,定是遭遇了许多可怕之事,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他掌上加快运气,带给我最安宁的睡眠,引导我向逃避现实的梦乡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