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落选之人本就心中多有不服,此刻也仗着人多势众纷纷在那里鼓噪道:“有理,有理!沈承乾老神仙是天下公认的读书人的领袖,可他的徒子徒孙就不见得人人都有本事。”
“挂这样的对子分明就是小看天下之人……”
谢子亮此时才现事态已大,心中对这个小娃儿早就骂了一千遍一万遍,可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将这个小娃娃儿轰走了事,便心中平静一下,压着怒意对单闯说道:“这个小娃儿,你家大人在哪?你在此生事,到底想要如何?”
单闯见这谢子亮虽已上钓,心中一乐,脸上也是嘻嘻地坏笑说道:“也不想怎样,只要你们书院出三个人来与我挑战,若是你院中的才子将我击败,就算我年幼无知,冒犯贵书院,我当着天下的读书人在这里磕头谢罪,承认白鹿书院个个俱是人间俊杰,门上挂的对子也是名副其实,毫无夸大。”
这谢子亮闻听心中大气:惹出这么大的事,说声对不起,再磕几个头就算完事,哪有这样便宜的好事。
可是众人面前也不好与这小娃娃一般争执,还未说话,却听单闯又说道:“若我将你书院之人击败,你就将大门处的对子摘去,再将那三个笨蛋轰走,让我顶替他们在这天下第一学院学习,你看这是否公平合理?”
这边谢子亮气意更旺,恨不得一脚将单闯踹下山去。心中暗想道:你若胜了就要摘对子,你可知道这对子是我师祖“通天书生”沈承乾的门下排行第三,亦是当朝宰相赵普义所写所挂。
还要将三个笨蛋轰走,你来代替入院学习,哪有这种好事。若是你说败了随我处置,我就二百大巴掌将你**打开花。
不过在天下学子面前,却怎么也不能放下身份与这小娃娃儿向市侩小贩般,一斤一两地讨价还价。
这时围观之人更多,外圈之人看不见情况,便在外面嚷嚷让这两人上台论战。谢子亮一向自认学识过人,在这“白鹿书院”中是“通天书生”沈承乾徒曲仲叔的徒,自认为是书院三代弟子中的楚翅,此刻见单闯不过**岁的样子,心中暗道:小娃娃儿,就算你天资过人,可是岁数终究有限,就算在娘胎肚子里读书识字,又能有多少才学。
想到此处,便说道:“小娃娃儿,你想怎样挑战,我虽不才,就算以大欺小,落个骂名,便来会你一会。若你能击败我,便让你登上这招生考校之台,在天下学子面前让你露露脸面,你说出甚么题目吧。”
单闯听完,便笑道:“小子我一生读书虽多,但生平却是最最喜爱猜谜。你‘白鹿书院’出三人,给我出三道谜语,若是我能答上来呢,就算你们输,若是我答不上来呢,就算我输,你看如何?”
谢子亮闻言暗想:“若给你出几个谜语也不算难,不过若你答不上来,回家去问大人,到时可占了我们的便宜。”便想要张口问问这小孩儿猜谜有没有时间限制。
谁知话还未出口,就被单闯打断道:“为了公平起见,你方出谜语,我只要十息的时间来猜。你出谜后,大家齐声数上十声,若十息之后,我没答上,那就算我败。你看如何?是否公平?”
陈子亮听完此话,心中只觉奇怪,暗想:这果真是个聪慧过人,善解人意的小娃娃儿,我这还想给出时间限制呢,他那边就自己说上了,还限在十息之内。就算你机智过人,有几分学识,在这短短的十息之内,又怎能猜得出来。心中不由暗暗高兴,以为占定了这小娃娃儿的便宜。
谁知此刻单闯心想:我只要用那“会心**”侵入你的心念神识,你所知所想,我便会俱知晓,既是你出的谜语,自己必定知道谜底,那么又与我知道有何分别?
这一大一小两人,俱为占到对方便宜而暗暗得意。人之天性惧是如此,见到对己方有利之事,便愿意趋附应承,却不知对方越是让你感觉占便宜的地方,往往便是圈套所在。
这谢子亮便要说出谜语,却见单闯又说道:“且慢,不知你是否能代表这‘白鹿书院’出战?若是不能代表,不但白白折了你们天下第一书院的名头。到时我赢了,也做不得数。”
谢子亮心中暗骂:这个小娃娃儿,将事情弄得真的一般。只要我随便出个谜语,再数上十息,便让你哭着回家喊娘。
谢子亮还没说话,突地身后有个人搭腔:“小娃娃,这是我‘白鹿书院’的北院掌院曲仲叔的大弟子,也是我书院三代弟子中的大师兄,当然可以代表‘白鹿书院’出战。”
谢子亮回头一看身后之人正是南院的大弟子赵文华。在南院北院历次的对辩中,自己没少与其打交道,也没少胜过他,虽说都是学识相争,但此刻此言,却将自己推上了火堆炙烤起来,若是自己真的输给这个小孩,自己的脸面,师长的脸面,还有整个北院的脸面岂不全部丢尽了,不过此刻已是骑虎难下。
单闯听到此处,心中暗笑:这条鱼却是不小。便仰脸说道:“还请您出谜吧。”
谢子亮将胸一挺说道:“那我就给你这小娃娃儿讲一段哪吒闹海。”
“潼关英雄小哪吒,避暑嬉水东海岸。乾坤圈荡波浪起,红绫巾摆龙宫翻。龙宫不稳太子急,忙点兵将出海看。一言不合起纷争,哪吒海族起大战。先出一将为虾王,头尾皆带红枪杆。只一回合被击败,两枪折断自身死。二出一将是龟王,身披十字插花甲。左右四肋皆被断,龟王也死哪吒手。第三大将是蟹王,头顶方锤呈威风。方锤被断落了地,蟹王魂断身也亡。只剩东海三太子,誓与哪吒分胜负。十余回合被击毙,六道横筋被挑断。先将四尸堆叠起,残物混杂嵌其中。不提东海千古耻,但留哪吒美名扬。”
谢子亮将这扬扬撒撒一大篇念完,也不去看单闯,却看了赵文华一眼,只这一眼,却将赵文华气了个昏天黑地。
原来这个谜语有个典故,这谢子亮吃饭又急又猛,一次赵文华在饭堂中见谢子亮四口便吃下一碗饭,便打趣说给谢大师兄出个谜语,谜面便是“大王四口吃天下”。
谜很简单,却主要是暗讽谢子亮吃相不雅。当时谢子亮心中气愤,面上却不急不燥,当着饭堂众人面,反给赵文华出了上面的“哪吒闹海”之谜。
赵文华当时便没猜出来,后来想明白了,才知道谢子亮用同一个字底为谜反出谜语,不过是羞辱自己。当时知道此事的众师兄弟,无已不夸赞谢子亮急才过人,赵文华还为此事大病一场。
这字谜之争的故事在书院之中几乎人尽皆知,刚才谢子亮见赵文华在后,截断自己的退路,心中气恼。便将这个谜语说出来再次羞辱赵文华。暗想:这小娃儿,千难万难也无破解此谜的道理,不过,退一万步说,若真是将这谜破了,自己面子折损,赵文华的面子也跟着丢个干净。
这周围众人见得此刻双方果真出谜对阵,便顿时鸦雀无声,只等单闯解谜。谢子亮看着单闯,便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猜不出来吧。我也不与你一般计较,也不让你磕头赔罪,你乖乖地下山,今后记着不要这样调皮胡闹,四处捣乱了。”
话音刚落,只见单闯说道:“谁说我没猜出来。只不过我好生奇怪,怎么‘白鹿书院’中人如此不堪,出的这个谜语,不但太过简单,字义也极不吉利。难道今日是你书院的霉运之日?”
单闯说完也不理谢子亮与赵文华一脸震惊,只从旁边拾起根小木棍,找了处略平整的地面,在其上面边划边说:“这诗的打头四句,也不算得什么名句,不过是交代个背景,与字谜无关,不说也罢。”
“这第一个出阵的虾王,是头尾各有两只红缨枪。”单闯便在地上写了个“丰”字,说道:“这王字头尾有枪为个“丰”字,被哪吒打死,两枪皆落,那便剩个‘王’字与两‘竖’。”
“二出之将乃是龟王,身披“十”字插花甲,乃是个“田”字,这龟王左右四肋被打断,那便是也剩个“王”字,左右两竖被成四截,便又多出四道‘竖’来。”
“第三个出战的是蟹王,头举方锤来战哪吒。这“王”字上面有方锤,便是个“呈”字,大锤落地,那么就是“口”落地,只余‘王’字。这便又有了一‘王’字加一‘口’字。”
“这最后出来的龙王三太子乃是‘王’字,‘王’字六道横筋被挑断,乃是说‘王’字的三横被截断出六个‘横’。这便也余个‘王’字与六条‘横’。”
“这句‘先将四尸堆叠起,残物混杂嵌其中。’说的是,四具尸体叠在一起,便是将四个‘王’字,叠加在一起,便还是个‘王’字。”单闯用手将地上所写出的四个“王”字抹去三个。
“加上‘呈’字所多的一‘口’,其它字所余的这六横六竖,组合起来便是三张‘口’字,这三加一乃为四,这‘王’字嵌入四‘口’,乃是个‘噩’字。哎,出字谜也不要个吉利的字眼,难怪你们‘白鹿书洞’,今日与我比试必输无疑,原来是‘噩’字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