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闯这一番连划再解说完毕,周围众人立时议论纷纷,有人问道:“谜底为‘噩’字呀,也不知道对不对?”旁边的人答道:“能不对吗,你没见白鹿书院的人脸都白了。”“这是谁家的孩子,竟这样聪明过人。”
还有为单闯助威呐喊的,有诘问谢子亮的,有趁乱嚷着“白鹿书院”摘对子者,有嘲问书院中有几多笨蛋者,如此种种嘈杂不一,乱如闹市。
单闯此时也是得势不饶人,生怕谢子亮一急之下退逃,影响自己的大计,便笑眯眯地追问道:“请问出谜者,我这谜底解得对不对呀?”
只此一问,将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谢子亮的脸上,只见这谢子亮早就面无血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小娃娃儿竟似毫无思索便能将这个字谜破解出来。
谢子亮心中暗想:此事已是骑虎难下,以这小娃娃儿的急智才华,书院中人真还是少有敌手。若真的再输两阵,书院门前的对子摘不摘倒在其次,这书院天下第一的名声,便一落千丈,如坠泥潭,自己也将变成书院的千古罪人。可是若不迎战,当这天下数万读书人的之面,难道要自己向这个**岁的小娃服输?不过就算如此“白鹿书院”的名声也是难保。
谢子亮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周围众人早有心急者大声问道:“白鹿书院的,这位小兄弟猜得对不对啊?”
“是呀,是呀,对不对呀?”询问之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而谢子亮眼见此刻周围更是嘈哗混乱,只是满头大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只见平台之上出现一群人来,打头的两位正是“白鹿书院”中人称“孔孟书橱”曲仲叔,与是自称“第一书虫”的杨文龙。原来赵文华刚才见单闯说此谜底不吉利之时,就断定单闯已经猜出了谜底,心中反倒有几分暗喜,便悄悄让身边的师弟去通禀北院、南院的两位师尊知晓此事,以便让谢子亮出得大丑。
这两位“通天书生”沈承乾的高徒,听说招生之处来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娃娃儿前来猜谜挑战,心中也是十分好奇。还没等作何决定,又有人禀报说谢子亮已败,场面混乱,这便双双来到此处。
这两人一见谢子亮狼狈模样,心中又是称奇,又是好笑。只觉能让谢子亮这个书院中最傲慢骄狂之人受窘也是难得。
等将事情了解个大概,便仔细打量起单闯,只见这个小娃儿年纪不大,相貌异常秀美,举止沉着冷静,似个大人一般。明眼人一见,便知今日这三谜约赌之事,必一个有心算计,一个无心中计,却也不能责怪谢子亮。
这南院主持杨文龙看着台下,这个目闪灵秀,聪明过人的单闯,心中十分喜爱,便低声与大师兄商量一番,来到平台前,对单闯说道:“小朋友,看你不到十岁的年纪,却敢来我书院挑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上台来,我也给你出个谜语,你来解解。”
周围众人闻言便自动给单闯让出一条路来,单闯登上来台,围观之人无不喝起彩来,引得更多的人围聚在这招考平台之下,一睹这三谜约赌的天大奇事。
这“第一书虫”杨文龙摆开驾式,高声吟念道:“兄弟有四人,脾气各不同。日日皆相见,唯有一人来。斩下长兄,截取二兄腰。三弟用右边,幺弟断脚足。混杂为一体,试问为何字?”说完便含笑看看大师兄曲仲叔。
原来这个谜语也有个典故,当年北院掌院“万通书生”沈承乾座下徒曲仲叔闻沈承乾之名,来在刚建不久的“白鹿书院”求学。当时沈承乾对自己的亲传弟子要求很严,等见到曲仲叔却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当时为秋季,这曲仲叔却头裹春季方巾,腰扎夏季丝带,身穿秋季夹衣,足蹬冬季棉鞋。人又木木呆呆,好似读书入痴的傻子一般。沈承乾见其一身古怪装扮生了戏耍之心,便随口编了这个字谜,打算让曲仲叔知难而退。
这谜语前四句,“兄弟有四人,脾气各不同,日日皆相见,唯有一人来。十分简单,乃为“春、夏、秋、冬四字”,可若要猜出字谜却是千难万难。
这是因为“斩下长兄”一句,取用的是“春字”把头的一横一竖,是“上”字去短横之形。而“截取二兄腰”,取用的是“夏”字的“目”部,“三弟用右边”,取用的为“秋”字的“火”部,“幺弟断脚足”用是“冬”字下面的两点。
这几个部分可组成一个“?”字,乃是“闪”字音,为眨眼之义。可是这个字却十分生僻,普天下见过的就很少,识得的就更少。试问一个谜底若为不认识的字,又怎么能猜出来?
这曲仲叔当时也猜不出来,不过其一番思考后,却将书箱打开,取出笔墨纸砚,在这连写带划起来。这一解就是三天三夜,沈承乾听得仆人禀报,便每到餐时,便也打人给曲叔仲送饭,夜深时送寝具。曲仲叔见有人送饭就吃得几口,夜深了就在屋檐下睡会儿,天亮起来又开始写划。
直到第四日清晨,这曲仲叔才拿着几张写好字的纸张,来找沈承乾。当时沈承乾一见曲仲叔十分吃惊,因为虽然一直让仆人关注这个读书若狂,略显呆傻之人,见他连日猜谜,十分投入,心中也十分佩服,此刻见了曲叔仲连解三日谜语,非但不见丝毫憔悴,反到神彩弈弈,容光焕。
只说曲叔仲来到沈承乾的面前,将数张写满字的纸张交给他说道:“沈前辈,这个字谜,我虽破解,但却不知是哪个。我猜出前面四句为“春夏秋冬”,可是怎样组合也组不出来,因此断定此字应是个十分生僻之字,我应该不认识。也无他法,只好用这几个部将能有可能的组合全部写下来,有一百一十三字,我又按最可能顺序的将这一百一十三字全部写了一遍,您看这中间有没有字谜的答案。”
这沈承乾打开一看,第三个字就“?”字。心中大喜过望,一喜这曲仲叔看似呆笨其实却是个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之人。更喜其毅志坚定过人,乃是研习学问的最佳人选,便将收在门下刻意栽培,日后也将北院交其打理,主授孔孟儒学,并以记忆非凡著称。
这个故事很少有人知道,不过沈承乾对杨文龙说过,杨文龙出此谜语,一来难为单闯,二来褒扬大师兄。
这时的围观众人,见得如此,全都暗暗叫奇,心想这小娃娃儿果真了得,竟然惊动了“白鹿书院”中的两位掌院。又见杨文龙亲自出,谜,心中均想:这小娃娃儿必败无疑,不过以这小小年纪便引得“白鹿书院”如此震动,真是个人物。一个个都抻长脖子等着单闯猜谜。
谁知这单闯依旧不慌不急,向人要过纸笔,写下个大大的“?”,又向台下众人将这字谜逐字逐句地一一解析。
此谜一破,台下台上众人再无声息,全部震惊地看着单闯,都想:这样小小年纪,是谁家的孩子,若今后长大,又会是怎样一个卓越出众的人物。
此时杨文龙却来在曲仲叔身边耳语几句,原来这杨文龙见识最广,心智最多,单论计谋策略,心智狡诈天下无人能及。平时阅书涉猎极广,心中猜测单闯大概会有某种秘术,可以探知人的心念想法,便对曲仲叔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并请师兄曲仲叔将恩师沈承乾临闭关前留给二人的谜语说出。
然后转身对单闯说道:“这位小哥,才智过人,我是十分佩服,现在三阵中你已破解二阵,若一会我大师兄出的谜语你也能破解,我们‘白鹿书院’就算败在你的手里,到时你说怎样,我们全都应下来。”
这时满脸肃容的曲仲叔迈前一步,对着单闯慢慢说道:“无天无地,无山无水,无昼无夜,无黑无白,无上无下,无前无后,无远无近,无内无外,无好无坏,无喜无悲,无善无恶,无利无害,无东无南西北,无春夏秋冬,无生老病死,无爱恨情仇,无是非对错,无成败得失,无万转红尘,无洪荒宇宙。
这曲仲叔语由慢变快,声音由低到高,越说越快,越说越急,越说越响。当最后一字出口之际,只觉一股扑面寒风,让人感觉这天地时空中唯有一个大大的“无”字就再无其它。
此谜一出,台下台上众人,包括曲仲叔、杨文龙在内的众人均屏住呼吸,只静静等着单闯破解这充满空虚寂落之意,又隐有浩然大气的“四十无字谜”。
此谜也是“通天书生”沈承乾两年年闭关前留给曲仲叔、杨文龙的谜题,这两年曲仲叔、杨文龙日夜苦想,却也没能猜出答案,杨文龙让师兄曲仲叔出此谜语,一方面是因为在场众人无人知晓答案,就算单闯身怀异术也是无用。另一面单闯若是真凭自己的才智破解谜语,“白鹿书院”众人,包括自己与师兄在内,输得也是心服口服。
这时的单闯也十分为难,因为他刚才几次用会心**侵入这曲仲叔的心念神识,可是除了那个无比苍凉的无字之外,却根本没有答案。
再探寻杨文龙的心念这才知道,这个老狐狸已然看穿自己,正盯着自己看,原来这个谜语却是这两人也不知道答案。
单闯此时也是怔住,其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然给自己出了一个出谜人也不知道答案的谜语。
正在这万人皆寂之时,却突地有一个声音呱嘈起来:“小朋友,谜语你听没听清呀,若是听清,我可就开始数息了,若十息之后,你答不上来,这三谜对阵也就是我‘白鹿书院’胜了。”这说话人正是刚才被单闯弄得手足无措,狼狈不堪的谢子亮。
单闯还未有反应,这谢子亮已经大声数起来:“一、二、三、四……”周围众人不知是受其影响,还是想早点知晓谜底,也都随着数起来。这随附之人越来越多,声音也是越来越大,“五、六、七、八、九……”
这时单闯却双手一举,全场之声立止,就听单闯大声喝道:这谜底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时众人?是异口同声问道:“是何?是何?”
单闯双手放下,等四周俱静之时,右手点指自己鼻尖说道:“这个谜底便是‘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