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没走多远,眼看就要路过一村子,曲老三跑到前哨,打听来打听去,发现这个村子叫李家塔。
“李家塔,李家塔,估计这个村庄李姓居多,故而名李家塔。不过,也不知这个李家塔有没有奇人怪事,有没有三哥能看得上的女子,或者有看得上三哥的女子。”周一枪不假思索却又满含调侃地说。
“老周,少东家,这可是到了李家塔了,你们给我操点心,如果有哪个女人看上我,我一定要把她娶回苏州。”曲老三故意噘着嘴说。
“行。估计这李家塔一定有三哥看上的女人,或者看得上三哥的女人,反正一句话她姓李。”周一枪笑嘻嘻地说。
“说不定呢。你说,你在黄土岗,正好那王虎的女儿就看上了你,你说,之前你连想都不敢想吧。”曲老三又拿周一枪与“赛仙姑”说事儿。
“三哥,你说的也是啊。好吧,我和少东家都要为你留一百个心眼儿,以后每路过的村庄,都要挨个儿给你滚地毯式搜一番,看看有没有你看上,或者是她看上你的女人,一旦有,就给你成亲,然后等你回来,把她带回苏州,好过日子。这叫千里姻缘一线牵。谁都不好说呢。只有老天爷知道。”
周一枪显得一本正经说。
“只要看到你成亲,有个归宿,有个家,有个疼你的人了,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我这心里呀,也就平衡了,也就好像不亏欠你了。要不,你看,你只要说起此事,就好像我周一枪占了多大便宜,我落了你曲老三多大人情。”周一枪故意气呼呼地说。
“老周,你还别说,你和仙姑这事儿呀,你就得感谢人家曲师傅,要不是人家曲师傅来回给你穿针引线,你怎么能与‘赛仙姑’喜结良缘呢!”
左二把站在中间给二人主持公道。
“是啊,等回了苏州,我要好好请曲师傅和少东家好好喝喜酒。眼下呢,我就是要为三哥物色个女人。可是,这天气也太早了吧,我们看看,能否看到一个早起的女人,如果能看到,那么就可以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个勤劳而吃苦,能好好过日子的女人!”周一枪故意猫着腰四处瞅着说,“如果真的看到,那我就鼓励三哥猛劲儿去追她,条件优渥,向她求婚。”
“死老周,看成了个亲,把你得瑟的。”曲老三追着打周一枪。
“娘子,嫁给我吧,我是一个好男人,只要你愿意跟我,我是不会让你吃苦受累的。”周一枪故意从路边采了一把野草,单膝跪在地上,手捧野草,向着曲老三热情澎湃而又情意绵绵地说道。
“看看,是他忘记向仙姑求婚表示了,到这儿想起来了。借我之言,说出了心中的愧悔,是不是老周?”曲老三故意逗他。
“嗨,你们可别说,我怎么就忘记向仙姑求婚了?这么浪漫的事,怎么能落下呢!都是三哥催的,赶紧成婚,赶紧成婚。”周一枪忽然想起他落下的求婚程序,“三哥,反正我是赶不上了,你可一定要替小弟补上这一节啊。”
“不论如何,反正碰到个自己喜欢的人,一生一世都想和她相厮相守的人,真的,无论做什么,都是非常浪漫的事,都是感到特别愉悦的事。”左二把笑着说,他的眼前又闪过芷蕙的倩影。等回去之后,一事实上要好好看看好,好好陪陪她。
心上人哪!
此时正是鸡叫五更,天刚朦朦亮。大地上所有的物件,都好像披上了一层柔软的黑纱,一切物是在这层黑纱遮掩下,似隐似现,充满无限的神秘感,也好像无限地诱惑着所有多情的人。
左二把一行人来到一个很大的打谷场子上,周围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几堆秸秆,胡乱地堆在那里。一个人影在场子中央如梦如幻地游动着。几只鸡在寻寻觅觅,很早就起来觅食了。
“早起的鸡儿有虫吃。这话可不假。”
一位名叫李玉昆的武举人已经闻鸡起舞了。只见他先练一套自创的吐纳之功,然后一套热身拳,将他带入自己的正式功架中。
这时,来了一个井边挑水的人,他看见李玉昆正练得起劲,说:
“李武举,这么早就练上了?歇歇吧。”
“不敢偷懒啊,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就这样勤奋着,自律着,还会落在他人后面呢。如果偷懒,那岂不是更加落后了。”
“李武举,你可真勤奋。”
一套拳打下来,李玉昆大汗淋漓,遂来到井边,冲头洗脸。
“李武举,你的功夫,真是靠勤学苦练擂台上真打实比拚出来的?”挑水人也不急着走,还要跟李武举搭讪着说。
李玉昆说,“这难道还有假?想当年,我是怎样从地方到京城,打下去多少武林好汉,才争得个皇榜有名、公告天下的武举人头衔呀!”
挑水人说,“有这么好的武功,那你怎么不去报效国家呀?”
李玉昆说,“时候不到呢。”
武举人说这话的时候,他走上来,将嘴附到挑水人耳边说,“听说没有,南边有贼人闹腾得不得了。朝廷准备招募兵勇,去治剿他们呢!”
挑水人说,“到时候你老人家可就官运亨通了。”
“大哥,您这话不对,首先是大展鸿图,英雄有用武之处了。”
李玉昆面露得意之色,暗暗地吸一口气,点点头。
挑水人拾起担子,叹口气说,“嗨,武举人,你当你的官,我挑我的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正要走,又回过头来说,“听说没有,苏州来的一支镖队,在黄土岗得了势,不仅打败了怪枪王虎,还娶了那‘赛仙姑’呢!听说领头的一个叫左二把的,功夫十分了得!你敢跟他比试比试吗?”
李玉昆一听,来了劲,说,“真有此事?”
挑水人说,“不信?你是怕了吧?”
李玉昆有些逞能地说,“怕他?鬼才怕他呢!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过来,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到底有多高的功夫!”武举人也练累了,坐在那儿思谋起来。
原来,这李玉昆自恃武功高强,好胜心也强,他对黄土岗的“赛仙姑”,早心仪已久。几次派人去说媒,不是王虎看不上,而是“赛仙姑”不答应,弄得李玉昆很没面子。自己这么大本事,连个这事都搞不定。真是丢人。这件事早为乡里传得八方皆知。久而久之,传为一桩美谈。人们见了李玉昆,动为动就问他:
“如今,你和那‘赛仙姑’的事,怎么样了?她爹答应了吗?”
“还得再等等,等我有了功名,不但她爹答应,而且,那‘赛仙姑’也会风风光光地嫁给我,从了我。”
“这都计划是啥时候的事儿呢?恐惧等你计划好了,那黄花菜就凉了。”
“快了,快了。功名说到就到。”
“李武举,那你可要抓抓紧啊!”
可是,直到今天,李玉昆都没有等到功成名就的机会。所以,后来,他总在人前感叹:“时也,命也,运也,数也。”
如今,这位武举人听说有人娶了“赛仙姑”,颇有夺妻之恨;又听闻久闻江湖的左二把来要李家塔,便想乘机出口恶气,显显实力,抖抖威风。
话说左二把一行,刚出黄花镇,左二把便叫过周一枪,把自己的衣服换下来,让他穿。
“来,老周,你穿我的衣服,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让我来穿。”
周一枪不明其意,说,“东家,你这是要干什么?”
“让你这么干,你就这么干得了。多什么废话!”
左二把也不给他作多少解释,只问身边的人说,“大家看,我们俩是不是身材相像?从背影上一看,很像孪生兄弟呢?”
身边的人看半天都说,“是呢,少东家跟周师傅从背后看,倒像是一对亲生兄弟。只是少东家身材更为强壮高大一些。”
左二把更催促周一枪,说,“这就对了,你快点穿我的衣服。从此以后,你就不是周师傅,而是少东家了。我就是小六子了。”
周一枪一边穿左二把的衣服,一边问他:“少东家,那您呢?”
左二把说:“你别管我,我自有办法。”
只见左二把走到一位脚夫面前,和他要了一身衣服。一般情况下,脚夫身上都带有好几件换洗衣服,因为一趟镖走下来,少说也有十几天,多则个把月,有时遇到特殊情况,就更无法说了,所以不带几件换洗衣服是不行的。
众目睽睽下,左二把穿上脚夫一样的衣服,看看众人,与己扮作自己的周一枪相视一笑。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左二把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见左二把跳上马车,赶着车,走了起来。
众人更加疑惑不解,说,“少东家,使不得呀!”
左二把挥挥鞭子,大声对众人说,“还是按部就班,各就各位,上我们的路。”
骡子“得得得”地跑起来。
有些脚夫很聪明,私下里偷偷说,“莫非少东家在玩儿‘疑兵计’?”
“看起来,像是这么回事。”
说话便到了李家塔。穿过那块空场子。
当一行人穿过那个空场子时,那李武举听得有人马过来了,心下一惊“莫非左二把他们过来了?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他们的本事有多大。”他做了一番安排,就赶紧把自己隐藏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左二把一行人。
曲老三作前哨,探得一些情况,回来说与左二把,说:
“少东家,前面就是李家塔。李家塔多少年养成了不少规矩,如果要进他村,得先过一座石桥。此桥大约高五尺,宽四尺,桥墩、栏杆、桥面,都是石头造的。桥虽不长,但却是必经之处。不知何人,已将桥面两块大石块搬到一边去了。车辆没办法通过。”
“原来如此,我去看看。”扮成车夫的左二把,叫上周一枪。
“来,老周,你走在前面,我跟着你,走在后面。”
习惯性地,周一枪总是跟在左二把身后,而这一次,左二把则叫他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
“这怎么这么别扭啊!”
周一枪走在前面,左二把跟在周一枪身后,倒像个下人。
“慢慢就习惯了。”
两人一起来到桥边,细细看了半天,说,“这是有人专门要验看我们的底细与深浅呢!”
其实,这事不是别人干的,就是李玉昆李武举干的。他正是有意试探左二把的功夫到底好到什么程度!左二把的人品到底没话说到什么程度,也顺边看看娶了“赛仙姑”的人到底有何能耐!既然要有心一试,那总得设个小机关,弄个小窍门,李玉昆想来想去,就决定在桥上做文章。于是,他悄悄把两块大石板移了位,自己坐在树上看热闹,观动静。
曲老三看着有些犯愁,说,“少东家,你说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