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呢!既家有娇妻,又外有红颜知己;既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又有肝胆相照的弟兄!这个左二把,我们想看他一点笑话,都不得。”
“是啊,苍蝇不抱无缝的蛋。只要他左二把能抛出一点点花边新闻来,咱们就能把他搞臭。可是,你们看看,我们一点都没有下嘴的机会。”
原来,有好多嫉妒左二把及昌隆镖局的同行们,他们恨盼不得左二把撒个什么缺口,好让他们插腿进去,在里面搅和上一搅和,真正出一暗气,出一口恶气。想不到,左二把的门户守得这样紧。
这日,又逢大年三十,昌隆镖局上下正庆合账日,算来算去,分红比往年多出好几倍,合局上下人等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其时,正是镖局最辉煌之时。
众人正喝着,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申豹子。
“来来,申兄,快坐快坐,坐下就有好酒喝,坐下就有好肉吃。”
这申豹子自在逍遥,别人忙着挣钱,开铺子,他忙着闲逛溜鸟,若论起来,他是活得最快活最自适的一个。
“你们喝酒,这么高兴,也不想着我!”
“谁说不想着你,我们刚才还念叨你呢。”
“来,咱们灌他两杯再说。”
周一枪曲老三站起来,端着酒杯,就要灌申豹子。
“别别瞎闹,我找你们少东家有正经事儿呢。”
申豹子一再推辞着。
“再有正经事儿,也得喝杯酒吧。”
申豹子无奈,也盛情难却,只好喝下周一枪与曲老三两个递过来的两杯酒。他吃了酒,只见粉面桃花,活脱脱一个公子哥儿。他拿眼瞅了一眼桌子,发现芷蕙姑娘并不在这里,心下不由得有种失落感。
“这个女人虽然不是自己的,虽然与自己不能心心相印,便总可以看一两眼吧。”
“申兄,你刚才说要找我有正经事儿,有什么正经事儿,请讲。”
左二把站起来,招呼申豹子坐下边吃酒,边说。
“左兄,快走快走,你还有心事喝酒。耿知府都快急疯了。就找你!”申豹子不由分说,就拉左二把,只见他大冷的天儿,头上直冒热汗,急急慌慌地说。
“什么事这么急!来来,喝酒喝酒。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左二把故意拉着他不放,按他坐下,与周曲二人拿酒灌他。
“别别,还有正经事儿哪!耿知府有请。”申豹子极力推辞着说。
“耿知府请我?什么事?”左二把一愣。
“我也不晓得。只是请得急。快走快走。”
申豹子拉起左二把就走。扔下一桌目瞪口呆的人。
“别是耿知府又给咱出难题吧?”曲老三不无担忧地说。
“不会吧,咱好好地,出来进去都是顺民,怎么会好好给咱出难题!再说,青天大老爷爱民如子,又岂能为民增添烦恼!”张德茂说。
“你们想事情,怎么不往好处想呢,会不会把什么好镖货让我们押送呢!”张夫人笑着说。张夫人近来更像一尊弥勒佛。
“我倒是喜欢张夫人的想法。”周一枪点点头说。
“等二把回来就知道了。来,咱们喝。”
张德茂嘴上这么说,却再也提不起兴致。
众人一片猜测。
苏州知府衙内。
灯火通明。气氛显得非常严肃。
正堂上,坐着一位公公模样的人,满脸红光,表情严肃,看不出实际年龄。
耿知府陪坐在左侧,一脸的谦恭和小心谨慎,口称“刘公公”。
底下两溜武者打扮的人,个个拿不同的眼神,偷偷瞅着那位刘公公。其中就有聂罗布。
“耿知府,难道你偌大的辖地,苏州知府,几十万人,就再找不出一个人,为皇上他老人家护送大寿宝贝吗?”刘公公扯着公鸭子嗓子说。
“有,一定有。一会就会给您老人家带过来。”耿知府战战兢兢站起来回话说,心下却说,“这个申豹子,怎么还不回来呀!真快急死人了!”
耿知府正急得抓耳挠腮之际,门值禀报:申壮士带着一个人回来了。
“快叫进来。”耿知府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慢着——刘公公,我们要找的人又来一个,您看——怕惊您老人家大驾,要不要让他进来?”耿知府小心翼翼地说。
“但请无妨。”刘公公说。
因刘公公是钦差,左二把躬身进来,自然就要下跪,三叩九拜,口称万岁万岁万万岁。其实,左二把哪里懂得这些,是申豹子一路上告诉他的。
刘公公口称免礼,赐坐,叫他抬起头来,让他好好看看这位壮士。
左二把才低着头,站起来,却不敢看上头一眼,虚虚地坐在椅子上。
“耿大人,这位是——”刘公公转头又问耿知府。
“昌隆镖局东家兼总镖头左昌德,人称左二把。”耿知府提醒道。
“好,什么左二把左三把,别的事咱家不管。还是试试他的武艺如何。好办皇差。”刘公公说。
“把靶子提上来。”耿知府叫道。
两个差人提上来一个锦皮做的把子。
把子中心粘着一片翠绿翠绿的树叶。
“左兄,请你站到这个位置上。”申豹子叫左二把站起来。
“好。”左二把依申豹子言,站在指定位置上。
“请百步穿叶。”同时递给左二把一把飞刀,说,“只此一镖,就此一镖。一镖定乾坤!”
左二把疑惑不解,可也不敢问这是要干什么。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扫了一眼站在两旁的人,只见他们都大气不敢出,都紧张地看着他呢!左二把心里猜测道,“莫不是比武吧!难道是皇家有什么买卖,挑选镖家呢!”
有人的眼神里,告诉了左二把答案。
“球是,你能行吗?看你那德行!难道我们都不行,就你行?”
“如果他真能行,我们就服他。如果他也不行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明天一准儿砸了他的昌隆镖局。”
“如果真没有实本事,还敢在这儿张狂。”
好多人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对左二把的羡慕、嫉妒、愤恨等表情。
左二把算是猜对了。
刘公公此来正是为护送道光皇帝大寿的礼物——苏绣“七禽图”的。
“只此一镖,就要定出胜负?就要决出谁是最后的赢家?看来,这既是挑战,更是机遇,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我应该好好地把握好才对。”
左二把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处境,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他应该好好把握才对。“可是,这也未必太难了吧!难道有这么多的人已经败下阵来?难道他们都是在看着我怎样百步穿杨,然后再嫉妒我?这倒无所谓。关键是自己以何种心态取胜!”
从站着的两溜人的眼神中,左二把读到的不仅是羡慕,而且还有担心,嫉妒,甚至还有敌视和担心。由此可知,此镖非同小可!
“什么都不要想!就给这些人来个百步穿叶!让这些人开开眼界!”申豹子轻轻地低低地对他说。
“每逢大事必先静气。”白眉道长师傅的又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啪——”
左二把略一收神,凝聚心力,奋力甩出镖刀。正中靶心。
全场先是鸦雀无声,继而是响亮的唏嘘声,还有稀稀啦啦的掌声。
“中了,中了靶心了。还是咱的左师傅啊。”申豹子第一个跳将起来,“还是咱的昌隆镖局啊。”
“等等,我不服,刘公公为何只是一招定乾坤?”只见聂罗布站起来,挑头发难左二把。
“聂师傅,你有何不服气的?你这招都没过,你还有资格进行下一轮比赛吗?”耿知府开口说话了。他是怕像聂罗布这样的年轻人不知好歹说出难听的话来,令他在刘公公面前失颜面,以免祸到临头。
“年轻人,别不服气别人,还是要回家好好练内功去。”
申豹子对聂罗布说。
“好,就是你了。就由你来护送皇家‘七禽图’。明天就走,必须赶在上元节以前,送到京城。”刘公公一脸严肃地说。
“真的吗?”
左二把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一镖,不知是祸是福。”左二把心里不住地嘀咕。
“行吗?左兄?”
“行也是这样,不行也得这样。不过,是福绕不过,是祸躲不过,坦然面对吧!”
左二把这样劝慰自己,也这样对他堪表担忧的申豹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