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老十四,你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酒色财气,谁还是想挣个圆圆满满!等哪天,让你跟上我们,也挣个圆圆满满!”
“楚大哥,怎么还用哪天?当下最重要。”
“当下你还不是还走镖吗?这里哪能离得开你呢。这里离不开你,你就挣这里的酒色财气,等哪天离得开你了,你再挣大哥这里的酒色财气。反正哪是都是酒色财气,反正挣哪里的都行。”
“大哥所言极是,哪里的月亮不是个圆,哪里的太阳不是个照呢。里的水不是个甜,哪里的酒不是个香呢!”
“楚兄弟,先喝喝我们这里的茶香不香?”曲老三给众位端上一杯茶,“各位兄弟,请喝茶。”
“我们还想喝酒呢。”
“来咱们喝酒就喝酒。”左二把一迭连声招呼曲老三去买酒。
“可别,是逗你们玩儿呢。哪里有空要喝酒。等有了时间咱兄弟们再一醉方休。”楚兆坤拦下他们。
“看见你们做这镖行,做得风生水起的,要不,我们也加入到你们的行列当中吧。如何?”黄三哥又取笑他们。
“哪里,我们这里比不得你们。”周一枪环顾左右而言他。
“三爷,如果你要加入到镖行里,说不定还是个好气象呢。”曲老三热情地邀请黄三爷他们,“三爷,真的,我倒是你们能加入到这个行业里头来。”
“我们就是逗你们开心呢,怎么会加入到这个行业里头呢。你看二把兄弟做得多好呀。”黄三爷禁不住夸奖左二把。
恰恰,楚兆坤和黄老三他们,并不直言相告他们在做什么生意,而是绕着弯子先问左二把他们的一些情况。曲老三等人实诚,自然如实相告。
“你先别问我,先说说你现在这个行当怎样?”楚兆坤急着问左二把,“怎么苏州一别再无音讯了呢?”
“大哥,说来话长呀!”左二把不想当着这么多的人提眼前这件事,更不愿连累大家,便故作轻松地说,“这不,会两下猫猫脚嘛,江湖上混口饭吃,入了镖行。刚走了趟京镖呢。”
“那好嘛,凭左贤弟的武功,这碗饭是吃定了的。”黄三爷说。
“都怪大哥和三哥不带我们弟兄做做大生意,见见世面!”
左二把与楚兆坤等弟兄开玩笑说。
“老弟,在哪条道上吃饭,吃哪碗饭都不容易。可要做人第一,脚跟子扎稳了,心眼摆正了,也就容易多了。”楚兆坤说。
“也是。大哥说得对,我们就听大哥的。这条诫训已经成了我们镖行的行规了。”左二把、周一枪、曲老三等点头称是。
“楚大哥,在小弟看来,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我给你们说件事,请你评评一个理。”周一枪见楚兆坤口爽心阔,就想把刚才憋在心里的事一古脑儿倒出来,他看了一眼左二把。
“老周,你真的要说出来吗?”倒是曲老三出来阻拦他。
“我为什么不说出来?不说出来憋死我怎么办?再说,我现在说出来,如果楚大哥和黄三爷他们如果有办法,有熟人的话,咱们可以请他们帮忙,出面解决此事。岂不是更好的结果吗?”周一枪的脑筋倒是很活络。
“那你就说说吧。反正这些兄弟跟少东家都是亲兄热弟似的,不仅不会笑话他,说不定还真会帮他的。”曲老三也让了步。
周一枪又拿眼看左二把。
左二把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却拿眼阻止周一枪。周一枪只好噤了口。
楚兆坤哈哈大笑,说,“看来,老十四,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咱弟兄?你这里要是不方便,哥儿几个立马走人!”
左二把赶紧拉住他,说,“别别,兄弟之间不避嫌。”
周一枪说,“看看人家楚大哥,多爽快。楚大哥,我告诉你们吧。”遂把他们如何送‘七禽图’,一路上如何辛苦,皇上如何赏赐,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楚兆坤面色严峻地说,“老弟,你们这是初次跟官府打交道吧?要是和官府打交道多了,慢慢就明白了,皇家不缺赏这个护卫,封那个七品,说到底,不缺的就是虚头巴脑的顶戴花翎,但就是缺银子。其实,银子也不缺,有些事情一下子给你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只能就事论事。”尔后冷笑几声,说,“看来,你们跟朝廷还真是头次打交道。”
“可不是么。”周一枪点点头。
左二把沉思不语。
楚兆坤说,“老弟,实话跟你说吧,朝廷是最大的生意场,可在这个生意场里,有的人左右逢源,欺上瞒下,玩儿得转,人家能挣大钱;有的人实心眼,不会周旋,不懂官场规则,不仅挣不了钱,还会把自己也玩儿进去,把自己也赔进去。跟官府做生意,要么意在长远,放长线图大鱼;要么李代桃僵,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生意就做得有意思。我说老十四啊,依你的性情,我看以后这样的生意还是少做为好!肺腑之言,不知能否听进去?”
左二把说,“大哥所言,兄弟一定铭心刻骨记在心里。”
周一枪与曲老三站在一边,听出些意思来了,可也不知说些什么。
楚兆坤拍拍周一枪的肩膀,说,“周老弟,论说,你说得没错,但那是小格局,小打小闹,是民间小老百姓的思维和想法。做人做事,不能太眼光短浅,不能没器量,更不能没有大格局。你们二人,不能拿老农民老百姓的眼光来衡量此事,来评说此事,更不能来**你们的少东家。要相信你们的少东家,他的厚道诚心,他的人品人格,相信他能在以后的日子厚德载物。相信他福大命大,绝境之中总能逢凶化吉。”
周一枪与曲老三信服地点点头。
“左贤弟,是不是此次押镖满心欢喜而来,两手空空而回?不好向弟兄们交待?”楚兆坤看看周一枪与曲老三说。
“也没那么严重!”左二把矢口否认。
“大哥这儿有的是银子,先拿上,给弟兄们补上。能委曲自己,也别委曲了兄弟们!”楚兆坤说。
“老十四,实话告诉你吧,这世上,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就一定不是大事;如果用银子都解决不了的事,那一定是大事!江湖上的事,能用银子解决的,一定要用银子解决,决不用人情来解决,决不损伤其他资本。这银子啊,有时说来值钱,有时连什么都买不来,屁都不值。你们这点小事,算起来是小意思,”黄老三说。
“黄老三说得没错。”楚兆坤对左二把说,“你们在江湖上行走,慢慢就懂了。这话是有道理的。”
黄老三从皮袍里掏出一张银票,又从袖掖里掏出些散碎银两,给左二把和曲老三,要他们拿着,分给弟兄们。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是诚心让兄弟我出丑是不是?”
左二把与曲老三连忙推辞。
“看看,见外了不是?咱拜过把子的兄弟!再说呢,这银子是再干净不过的。”黄老三粗声粗气地说。
“瞧瞧,三哥想哪儿去了。二把实在不敢领受。”左二把说。
“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是要给你的弟兄们的!手头紧了,开口便是!老弟啊,做生意就是这样,有时赚,有时赔。有时赚多,有时赚少;有时小赔,有时大赔;有时看似赔了,实则赚了;有时看似赚了,实则赔了。脑子里永远都要有风险意识,永远要有人格人品和良知这条底线。但有一条,银子,咱能赔得起;人,咱却是丢不起!”楚兆坤说。
“今儿我是又学了不少。大哥点化得及时啊!”
左二把若有所思地说。
“老十四,京城地面,谁要是敢跟你过不去,就是跟俺黄老三过不去,尽管开口!”黄老三甩甩肩膀说。
“抖什么臭威风,你难道忘了咱老十四,那两脚两腿,是咋踢死你那蒙古良种马的?”楚兆坤故意煞黄老三的威风。
“大哥你也真是的,此壶不开提那壶!那是啥前儿的事!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黄老三抢白地说。
众弟兄遂告辞出来,楚兆坤拉着左二把的手,说,“来日方长,你我兄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大哥,你们这是专门叫二把等人,想你们不尽哪!不论天涯海角!”
“那当然是,欠人和人欠,都是交朋友的一种方式。我们兄弟无论走到哪里,总是情义第一的。此生此世。”
与楚兆坤等人告别,左二把等人恋恋不舍,挥手告别。
楚兆坤刚走两步,又折回来,问左二把,“大哥在朝廷里还有两个惯熟人,如果你非要出这口气,那大哥就帮你,如何?”
“嗨,大哥,你不是说来日方长吗?再说,你不是说要眼光放得长远吗?这次,就不麻烦大哥了。”
“好,我相信兄弟的为人,以后一定会处理得圆圆满满,酒色财气,样样佳!”
左二把走了两步,还想再说什么,却又止住了。众人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都以为不是他的风格,都禁不住愣在那里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