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广开镖局 224
作者:亘古一照      更新:2019-07-31 18:39      字数:3249

众人一番折腾,把张翠兰掐人中掐醒。

“这个时候,谁有事,都不能我有事。我有事,这事情就办不成。”张翠兰一一睁开眼睛,就勉强打起精神,自己对自己说。

“你爹呢?”张翠兰眼睛随之一亮,她多么希望左二把能立马出现在左家院子里,她的面前。

看着娘急切的眼睛,左安民摇了摇头。

“这不,终于等回来大儿子昌永和三儿子昌泰两个儿子,一个孙子了。”贺玉安慰她。

“回来一个,算一个,更何况是两个儿子外带一个长孙呢!”

张翠兰急急忙忙往外跑,不想刚出屋门,就两眼一黑,又栽倒在地,这一次,她可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行,得赶紧请大夫给翠兰瞧病,她的身子太虚弱了。”

贺玉提醒左家其他人。

一家人手忙脚乱找郎中给张翠兰瞧病。

张翠兰躺在炕上,一面听大夫给她调理,一面又心急如焚,长袖善舞地为一家人安排着些什么。

“娘——”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哭声。

“娘——俺们回来了。”老大左昌永一进门就喊,可一眼瞅见满院的旗幡随风摆动,当院一口黑漆漆棺材,上面放着些纸扎的花。两扇门板铺开当桌子,摆着些油炸小果子。

弟兄俩什么都明白了,一步三跪,一跪一叩头,硬是爬到左老夫人的灵前,嗷嗷大哭。

“娘啊,都怪儿们太贪心,想给娘挣回更多的银子,咱们也盖一所大宅子,光宗耀祖,也让娘好好享受享受!不想娘——就这么走了——啊哈哈——”老三昌泰边哭边说。

老大昌永是个闷嘴葫芦,只管拉了儿子,放开喉咙大哭。

原来,他们这一趟镖走得相当顺风顺水,按老三昌泰的话来说,是走镖以来最顺的一回,不仅来去无障碍,而且两回都是满满的货,镖礼又相当可观。所以,弟兄们越走越起劲,越起劲就越想走,不是左安才想回去看看奶奶,弟兄们早又押镖走了,连家门都没空闲回。

“都怪你们,我早就想回来看奶奶,可你们就不,就要再走,现在走好了吧。”左安才不住地埋怨他爹和三叔。

“现在到了这个这时候,说什么还能赶得上!好好为奶奶守灵吧。”昌永训斥他说。

“娘啊,您老人家一辈子刚骨,要强,总是催撵着儿子们,往人前活,往人前爬,儿子们真是不孝啊!娘——”昌泰哭了开来。

“儿欲养而亲不待。还是节哀顺变吧!唉!”贺玉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弟兄回来就好,正好有更重要的事,跟你们商量。老二家的已经累倒了。”

左昌永与左昌泰便擦干眼泪,跟着贺玉到了里屋。

“眼看离出丧还有两天的时间,二把兄弟呢,还没有回来。信是早已送出去了,听说南边乱得很,又是国丧期间,禁忌很多,这信能不能送到,还很难说。你们看,这事情——”贺玉有些为难地说。

“再等等我二哥吧!娘最亲的是二哥,不能让娘就这么带着遗憾上路!也不能叫二哥遗憾终身!”左昌泰说。

“我也是这个意思!”左昌永憨声憨气地说。

“好,那就再等等吧!”贺玉说。

九天的殡期到了。可左二把依然没有回来。全家人都快急死了。怎么办?再等下去是不可能了。可要不等,左二把要是回来怎么交待?

“不用等了,娘的好日子要紧。再说呢,孝与不孝不在这儿!我做主了!相信二把也不会怪恼我的。他会理解娘,理解我,理解大家的。”精神刚刚有些好转的张翠兰说。

大家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她。

“就这么办吧!人这辈哪能没有遗憾!再说,这也不能怪谁,或许二把在那边正有要紧事儿办呢。”张翠兰招呼她的两个儿子,说,“替你爹,给你娘娘叩头!”

说这话的时候,张翠兰眼睛里没有泪,脸像一块雕石。

那么,苏州这边的左二把,又是个什么情况呢?

本来,此趟镖回来,左二把想回老家看看。过大年没有回去,心里总挽着个结。左二把已是很多年没和亲人们在一块儿过大年了。他心里惦念着母亲,惦念着家人。再加上是昨天晚上那个梦,左二把总感到一种不祥笼着心。

“三哥,老周,咱们这次,可是要大干一场。”

“怎么大干?”

“咱们广开镖局,把镖业做大做强做到最繁华之地去。”

“少东家,是不是就是在总号基础上,多开几个分号?”

“对,这就机制流变。”

“好,我们弟兄支持你。”

“支持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撸起袖子加油干。现在的情况是,我给你们提供平台,你们抓住机遇,既发展自己,又发展分号,同时加强总号。”

可此次回来,他和曲老三、周一枪商量,决定要广开镖局,借鉴西帮商号的体制流变,在总号的基础上,多设几个分号,谁有能耐单干,就挑起队伍单干。这个想法,一直牢牢萦绕在他脑际。他最后决定:把另外两个分号办起来,再回老家不迟!

就是这种念头让他错过了与临终母亲的最后一面!而家中去信也因交通堵塞,迟迟未送到左二把手中。

这是一个愁云惨淡、天晦地暗的日子。

早几天,气温本已和暖些,水边的杨柳已吐出星星点点的嫩芽,这些嫩芽像黄莺儿的嘴,俏丽地点缀在杨柳枝头,煞是好看。可这几天竟然气温骤降,北风呼啸,还夹杂着零星的雪粒,将刚刚生出的柔嫩生命冻僵了,冻坏了,冻死了。好一场倒春寒!有史以来最长最冷的倒春寒!偶尔会看到几朵迎春花,也全部萎落在枯枝上,光秃秃的树枝,在北风中瑟缩发抖,鸟儿们倦缩在窝里,懒得出来觅食,圆圆的小眼睛,惊恐地望着四周,它们弄不明白,春天怎么还不来呢?它们的好日子何时才能到来呢?

一向在家处理家事的徐文静,这时候慌慌张张跑来,说,“左兄,不好了,苏州城要起事了。”

左二把漫不经心地说,“别大惊小怪的。仗不是打了一天两天了。”

徐文静急得脸都红了,说,“可这次,是攻下苏州了。不信,咱出去看看。”

左二把心里一惊。刚回来时,义父张德茂也亲口告诉他,局势不容乐观!当时,左二把还颇不以为然,觉得天下百姓哪个愿意打仗,哪个普通百姓不是愿意过太平日子!现在听徐文静一说,看来是真的了。

匆匆忙忙扒过一口饭,徐文静拉着左二把来到街上。他们闪到一群百姓当中。

苏州城已充满着大战前夕的紧张气氛。到处都贴着太平天国的告示:

太平天国左辅正军师领中军主将东王杨、太平天国正军师领前军主将西王奉上帝谕,告天下:予惟天下者,乃上帝之天下,非胡虏之天下也。衣食者,上帝之衣食,非胡虏之衣食;子女民人者,乃上帝之子女民人,非胡虏之子女民人。慨自满清肆毒,混乱中国,而中国以六合之大,九洲之众,一任其胡行而恬不怪也?

徐文静上前一把就想撕告示。

左二把一把拉住他,说,“不要招惹是非!看看再说。”

二人低头朝前行来。

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吆喝声,叫嚷声,响彻街头巷尾。一队队人马留着长发,包着红、黄两色包巾的太平军士兵,正抬着各种军需,急匆匆向东南城门跑去。他们队列甚是整齐,表情肃穆,周围的百姓有的围观,有的不时帮他们抬抬军需。城墙上飘着成千上万面三角蜈蚣小旗,全身披挂的将士配着明晃晃的腰刀,警惕地在城上走来走去。整个苏州城大街,除了马蹄声,机械撞击声,脚步扑踏声和将官们简短的或命令或训诫声,听不到多少杂嘈声。一干士兵在一个将官的指挥下,正安装一座千斤重炮。炮筒被擦得油亮发黑,炮身后面堆着高高的炸药。兵士们个个显得精神抖擞,信心满怀。他们有的修补砖石,有的配枪展旗,更多的则是在搬运刀枪食品。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左二把不明就里地问。

“看看就知道了。”徐文静低低地告诉他。

人群中的左二把和徐文静大气不敢出,他们睁大双眼,看着这些人。

“他们为何要豁出自己的性命与朝廷大动干戈?这样大动干戈于人于己有什么好处呢!再者,听说,他们已经是强驽之末的攻城了。”

“历史上,自古就有官逼民反的例子举不胜举。布衣百姓是最讲究实惠,最愿意太平过日子的人。他们可能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所以,才这样铤而走险,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起事也是为争活路。为了争活路才一起跟着人家起事的。没想到,起事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可这样大兴举事,到底找到活路了没有?”

“看这样子,也不像找不到活路的样子。”

“他们日每打仗,哪里能种田地,自己养活自己?宁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