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身陷囹圄 251
作者:亘古一照      更新:2019-07-31 18:39      字数:3379

经过师傅如此一捋,左二把明白了:江湖他可以任意行,可官场他却犯了忌。如此被人惦念,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现在放他出去,他定当另一番行事,该打打,该杀杀,该灭灭,该报仇的报仇,该雪恨的雪恨,决不会如此委曲自己这颗英雄心!

“当初为何要如此虐心!?真是太傻了。”

“现在呢?一切都晚了。”

“不晚,从此不再虐心!”

这一次,楚兆坤等十三霸们正好在京,他们听说左二把被关在天牢里。

“老十四被关在天牢里。”

“为什么呀?”

“别问为什么?跟朝廷有何道理可讲!关键是如何营救。”

“大哥,你说吧,救,肯定要救,但咱们怎么营救?”

楚兆坤和黄老三弟兄们开始周密商议。

“救?是肯定的。但如何营救是问题。”这是“十三霸”他们达成的共识,也是最为为难之处。

“花银子?花多少银子?如果花银子能救出老十四,我们愿意倾家荡产,救出咱们的好兄弟!”

“这世上,只要是花银子能解决的事,一定是小事;如果花钱都解决不了的事,那一定是大事。”

“花多少银子,我们能从天牢里救出自己的好兄弟,我们愿意!但是,咱们几个花银子,就能把一个大活人从天牢里救出来?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我们几个的本事也是日天的本事。”

可这一次,左二把到底犯了什么事?他们一点也不知道。

楚兆坤和黄老三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衙门里自然熟人不少。可几经打问,怎么也打问不出左二把犯了什么事。因为,刑部和大理寺没有任何提审。

“没有提审?”

“对,刑部和大理寺没有任何提审。”

“这难道不是救人的好兆头?这分明就是摆着让咱们去发动,救人嘛。”

“我出个主意,大家看行不行。”楚兆坤所弟兄们都召集到一起,他说,“咱老十四,也不是一般的百姓,他还是苏州镖业联盟总会的会长,曾要参加公选时,脚踢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武林高手,在江湖上是颇为有名气的。咱们何不利用他的这一威望,发动所有能发动起来的人,让他们再发动人,然后再让这些人发动他们能发动起来的人,所有人为他联名上万人言,向朝廷保释他!”

“大哥,我看你的这个主意好,只是要花一点时间。”

“目前,只有靠这种威望来解决此事了。否则的话,如果过了堂,那就情况不妙了。”

“好,分头行动吧。”

说干就干!

“十三霸”他们给文水的张翠兰,与苏州的申豹子、徐文静,聂永贵等,都派人快马加鞭送了信,要他们赶紧发动当地商行们,镖行们,武林界,能发动多少人就发动多少人,然后再让这些人发动更多的人。

不想,没两天,张翠兰拖着病体赶过来了。苏州的芷蕙姑娘也赶过来了。她是从申豹子嘴里得知此事的。

关键时刻,两个女人从不同的地方,怀着同样的心情,赶过来了。

“姐姐——”

“妹妹——”

二人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此时,她们的心是一样的,都在为左二把焦急,都想为左二把牺牲自己。

“什么是真爱?这就是真爱!”

关键时刻见人心,见人性!

来到京城的张翠兰与芷蕙,都被楚兆坤妥善安顿。

这两个女人,左二把一生最钟爱的两个女人,也是最爱左二把的两个女人,都想来看看他,看看能不能拼尽自己所有,去救他。

心,自然是好的。可是,两个女人,娇弱之躯,她们能做些什么呢!看着楚兆坤他们秘密商议事情,她们也插不上手,是干着急,没办法。

“大哥,我有这么一个主意,你看行不行?”黄老三附嘴在楚兆坤的耳朵上,一阵低语。

“有球甚见不得人的!有主意拿出来,大家商议!”急得众弟兄说。

“这个主意是个不错的主意,但谁都不能走露风声,只能秘密进行!”楚兆坤说。

“不就是个劫法场嘛!”其中一个弟兄说。

“老八,不是你想像得那样。你听大哥把话说完。”楚兆坤示意大家附耳上来。

十几颗脑袋围成一个大圈子。

“我们一定要把老十四救出来!一来是我们做兄弟一场,不能见死不救,不能忘情忘义,二来呢,我们人在江湖,一定活得堂堂正正,站得踏踏实实,顶天立地。只有这样做,我们才对得起这七尺身躯,才配得上做一个天地之间的好儿男!年轻时,我们有愧于天地良心;现在,不能再这样了!老十四虽然和我们相处得时间有限,但,这个人既忠且义兼勇,值得我们付出身家性命去搭救他。世上多一个好人,自然就会少一个恶人!好,大家分头行动吧!记住约定的日期!”楚兆坤看着他的弟兄们说。

几天里,十三霸的弟兄们分头出入于西帮各大商号,他们四处游说左二把如何重情重义,值得大家伸出一把手搭救一番等。他们说出他们的计划,争取得到商号掌柜们、伙计们、甚至是东家们的赞同和支持。他们的计划是发动更多的人到紫禁城门前请愿,以强大的阵势,威压朝廷,把左二把保释出来。

努力总是有成效的。

十停有八九停的商号们一发而起,先是晋商老帮们,他们跟左二把有世交,左家人的为人他们清楚得很,自然愿意出手相帮。他们一响应,整个西帮们都出面。甚至有些徽商们也主动加入进来。这些商帮们对朝廷的腐败无能和丑恶黑暗也早已不满。有的与朝廷做了大生意,不是没银子结算,就是得到一副低品阶的虚官职。他们不要这些。于朝廷而言,这是朝廷拿皇家的尊严不当一回事,是不合理的鬻官卖爵,他们早就痛恨至致;于商家而言,这是对小民百姓的侮辱,是嘲弄,是欺骗,是不把自己的子民当人看。所以,他们一呼百应,正好煞煞朝廷的威风。也有个别一两家胆小怕事,不想招惹是非的,楚兆坤等人也不勉强,放出话去,由他们去。

申豹子本也是热血壮士,他在苏州等地四处奔走,看起来,满面焦急,他一边发动人,一面嘲讽左二把,说,“只有他,这个生瓜蛋子,才会管那些破事儿,才会做出这样的天下第一号傻事,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徒遭横祸!”申豹子这样一想,便渐渐收敛声势,溜之大吉了。他怕左二把连累他,也不想跟左二把趟这个浑水。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

事情比他们预料得要糟糕一些。还没等楚兆坤黄老三他们按计划行动,已经放出话来,两天后,左二把将被押赴菜市口,斩首示众。

“这是犯得哪门子法?怎么这么快就要杀头?”

楚兆坤他们真是有些急了。

一队卫兵过来,几个护卫包围了左二把。

左二把穿着死囚服,被缚在桩子上。

两个刽子手各站在一边,手上是寒光闪闪的鬼头刀。

其中一个主事手捧圣旨,站出来说:

左二把侍先皇恩宠,骄横妄为,意图谋反,杀无赦!

这边,身着穆桂英戏装的张翠兰,在有司衙门击鼓鸣冤。

隐隐有鼓声传来。

左二把呵呵大笑,说,“击的哪门子鼓,喊得哪门子冤!”

刘公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左师傅,您这是何苦呢!先朝护宝功臣,跌成今朝阶下囚!快服个软儿吧!”

左二把说,“刘公公,一个人只有一条脊梁骨。它不能折,更不能弯!折了就再接不上,弯了他就再直不起来。”

刘公公满面焦急,说,“难道这个硬,这个弯,比命还重要?”

左二把说,“大丈夫生而为世,不能酬其志,不能舒其心,若只苟且偷生,岂若痛快而去,做得一条汉子,还浊世清白。”

曲老三欲劝,却张口无语。

这时,一身缟素打扮,宛如天子下凡的芷蕙,一阵旋风似地旋了过来。她一边疾走,一边唱道: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黑压压的人群在围观。

左二把看一眼一妻一妾,看一眼黑压压的人群,知道他一介卑微之躯,在这天间算得了什么,原先不明白“姹紫嫣红开遍,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这会子突然才明白了。

芷蕙以昆曲高唱,“生为知己者容,奴为知己者死。”唱罢,一抹脖子,鲜血染红了雪白衣物。

左二把痛恸,“这又何苦来呢!平白断送一条小命。”

张翠兰走上前来,扶起芷蕙,芷蕙轻轻地叫一声:“姐姐——”

张翠兰泪如雨下,想要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只管紧紧地抱住了她。

所有人都看着左二把……看着他……仿佛惊呆了

婉转清丽的昆曲越来越响在人们的耳边……

就见黄马褂和御赐镖旗像两块云飘到左二把脚下。

左二把欲俯身抱起,犹豫半天,最后还是两脚踏下去——

面黄饥瘦的人群风起云涌……

一群一群的晋商样的人奔走四方……

血珠子和黄色的衣物碎片,漫天飞舞……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

这时,昆曲陡高,如裂帛。

梆子点骤如乱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