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年前……
公孙轨赶到皇城时已经灯火通明,拿着长剑的皇城侍卫蜂拥着朝一个方向赶去。
皱紧眉头,暗骂一声:“傻女人!”也不敢再多做停留,朝着同一个方向飞身而去。
徐婉看着被帝皇龙气震翻在地的女子,心里哀怨自己的痴傻。原来这就是她!
明知会受伤还要一次次突破重围刺出长剑,她已经不知道试了几次了,难道不能换个安全稳妥的办法吗?一定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可能吗?
以命相搏——从来就只有玉石俱焚一个最佳结果而已。
四周已经由远及近传来数不清的凌乱脚步声,想来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动了皇城侍卫。
而徐婉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就在徐婉绝望的看着秋华勋身边的侍从团团将那个自己包围的时候,远处一道疾驰而来的身影倏地让她眼前一亮!
“小轨!”徐婉从没有一刻如此盼望着这个男人的出现,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
明知道有可能会抓在手中一起被淹没,可还是让她忍不住心如擂鼓般兴奋和感动!
公孙轨的身影飞快的跃入层层包围中,扶起那个嘴角还挂着血丝的女人怒道:“你这个蠢女人!你可知你心心念念护着的人,如今正在自家庭院里赏月?等着你玉石俱焚的消息?”
本已瘫软在男人怀里的柔软身躯明显一僵,隔了一会儿突然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虚弱道:“也好,这算是还了给他下十绝的债了……我早该知道,服下了十绝怎么还会对我有情?是我的错。”
徐婉恨,恨自己遇上了秋若筠,恨自己放纵了他的靠近,恨自己非要用十绝这样的手段撇清关系,恨……可无论再怎么悔恨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了。
“你!”公孙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执拗的女人了。还债?还什么债?为了一段自己根本不记得的事情还债吗?
就算是她亲自为他服下十绝,那是为了谁?难道不是这个傻女人一个人选择了忍受爱而不得吗?难道那个真正应该被还债的不是你泗影吗?
可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女子,公孙轨满腹的牢骚和斥责都变成了一句:“跟我走吧。”
女子握着长剑的手还在颤抖着,努力挣扎站起身。
“今日本君要这两个人的项上人头!若放跑一个人,你们所有人提头来见!”秋华勋对着急急赶来的皇城侍卫怒吼道。
“是!”整齐划一的回应,这声音只怕是在皇城外也能感受到吧?
公孙轨看着女子闭目,运起全身剑意慢慢升向空中时,眸子一缩,惊叫道:“泗影!不可……”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抹清冷温和的微笑,那笑在那样一张绝美的脸庞上是如此的美,以至于让所有在场的人为之动容。
仿佛夜都被那笑容照亮,可只有公孙轨知道,这是女子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
“凤——舞——九——天!”四个字被沉静的女子嫣红的唇一字一字念出来。
却重重的击打在公孙轨和徐婉的心上!
徐婉自然不会忘记,白虎堂堂主、她的师父给她的那本剑诀最后一页,繁复的那四个字正是那个女子口中的:凤舞九天!
伴随着那四字出口,徐婉只觉眼前那女子的长剑射出耀眼的红色光芒,一声尖锐的剑鸣之声如同鸟叫般发出。
红色光芒大盛,化作一只悲鸣的大鸟,朝着帝君秋华勋的方向俯冲而下!
周围一片静默,众人眼中有惊恐,有惊愣……同时响起的只有公孙轨刺破长空的一声绝望的怒吼:“不要——!”
所有这一切仿佛只是电光石火间发生的,几乎没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原本还盛怒、自信的帝君秋华勋在看到那只巨大的红色光芒冲向自己的时候,双脚甚至不能挪动半分,只呆呆的看着自己及身边的侍从被一片赤红笼罩。
徐婉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当光芒散尽的时候,秋华勋周围包括他本人,都再无生机!
公孙轨全身都在颤抖,这种恐惧他太过熟悉了!那是当他得知荭舒失踪的时候深切体会过的。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长剑发出的光芒所吸引的时候,只有他,也只有他的眼睛从没自那空中的女子身上离开过!
他无法接受这个女人再一次为了另一个男人离开他了!不能!
公孙轨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动,飞身跃起,将失去意识坠落下来的娇躯拥入怀中,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外。
徐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那个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还有那四个字!
为什么,为什么师父会给她那本剑诀?为什么是那本剑诀……
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历经的十世情劫更像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仰着头,徐婉痴痴的看着漆黑的夜幕,想不明白,更不能理解。
为什么自己会在八百多年后魂穿过来?难道就是为了等这一天的惨烈?为了看这一场因爱成恨的剧情吗?
徐婉想笑,笑当初的荭舒、笑当下的泗影,笑八百年后对郁满堂念念不忘的自己……
若是自己当初留在临邪,嫁给袁泗洪,结局会不会不同?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选择宫嵬,与公孙轨在一起浪迹天涯,结局会不会不同?
若是自己当初下地界没有那段痴情,不种下这十世情劫的因,结局会不会不同?
若是自己当初乖乖在天界做烂漫无忧的天剑灵……
可惜这世上没有若是……
可惜自己不能回头……
可惜情爱从来由心不由人……
徐婉如同幽魂般离开了皇城,她突然很想看到秋若筠,想看看那个把她逼入绝境的男人在得知这个结局后的表情。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那个伤痕累累的女人走了,被秋若筠视为眼中钉一样存在的情敌带走了,他大概会释然吧?
难道这也算一种成全?难道这就是他放下这段情意的方式吗?
徐婉想笑,而她也笑了,笑得嘲讽,笑得无奈,笑得……凄凉惨淡。
若是带着这两世的记忆回到八百年后,徐婉不敢想,回去面对郁满堂时的情景。
猛然间头部传来剧烈的痛楚,徐婉看到一枚发着白光的珠子朝自己飞来,下意识的感觉那珠子会带走她,徐婉努力的想要逃跑!
她突然害怕回到八百年后了,害怕再看到那个苦苦追随她脚步的男人,害怕见到那个时不时出现在脑海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