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回到房间,坐下后就一直定定的看着谷雨。
谷雨被她看得都有些浑身不自在了,甚至在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太炸毛了,对那个二皇子太没礼貌,主人觉得丢脸,所以在生她的气啊?
“主人,你这是怎么了?突然这样看着我?”谷雨忐忑道。
“谷雨,我想让你回一趟盘龙。”徐婉咬咬嘴唇说道:“如今郁掌门已经去了皇城,盘龙局势风云莫测,听风一个人在那里,我不安心。”
“那主人是要我去剑幽接听风回来吗?”谷雨两眼放光道,说起来也有几个月没有见到她了,上次听风离开的时候,才刚刚成为毒尸,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其实她也偶尔会想起她,不过主人和师父没提,她也就没敢说。
徐婉的眸子闪了闪道:“不用急着回来,现在听风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能掌握体内的毒素,你陪着她呆在翼北身边,也不至于太过孤单。”
“可是……主人你舍得让谷雨离开吗?你们什么时候会回盘龙啊?”谷雨一听要让她呆在盘龙就立马不乐意了:“其实苋月回去也是可以的,怎么不让她去呀?”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一则,苋月现在玩心太大,我不放心。二来,梧州寒冷,就算有驱寒珠对你而言也会有诸多不便的地方。”徐婉顿了顿道:“再有就是你和听风的感情毕竟深厚些,我说的你可明白?”
谷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终归还是被徐婉说服了,不过还是担心道:“可是我不在主人身边,你也会不方便的,虽说我也不是顶聪明的,但苋月那丫头还不如我呢……”
徐婉轻笑道:“你看你说的什么话,苋月只是看上去小而已,好歹也几百岁了,再说了,要论聪明,谁有小轨聪明?你主人我也不是个傻的。”
“那……主人想要我什么时候走呢?”谷雨有些不舍道。
徐婉想了想道:“明日就回去吧,若是……若是半月卝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就量力而行,切记不要让苍王的人知道你和听风的存在!他是见过你们两个的,不要节外生枝。”
“好,那我回去准备准备,还要叮咛苋月些事情。”谷雨认真点头:“听风交给我,主人就放心吧!”
看着谷雨掀门帘出去,徐婉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让谷雨回去盘龙,一方面是因为听风的原因,毕竟她是为了自己变成毒尸的。而另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郁满堂的担心。
自从公孙轨跟她说了盘龙的局势后,她就一直在告诉自己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然而她根本做不到。
找了一堆的理由说服自己,这才想出了让谷雨回去的办法。
其实她本意是想让凤珏和芷蓝去的,可是……她心知哥哥绝对不会离开她。
如今也只有谷雨最适合做这件事了,只希望她和听风能为郁满堂尽一份心力的同时也能保全自己吧。
谷雨离开不久,公孙轨便沉着脸进了屋子。
见徐婉支着额头,侧身倚在桌边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不由得放缓了步子,为她取来一件披风搭在肩上。
徐婉察觉到,睁开眼睛看向公孙轨,但很快的又垂下眼睑:“小轨,你怎么过来了?”
公孙轨喷出一股鼻息道:“你为什么要谷雨回盘龙?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回去虽然对郁满堂有所助益,可是也会面临危机?”
徐婉依旧垂着眸子,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要她回去?”公孙轨鲜少对徐婉大声说话,可是这次,他一听说徐婉的决定,就感觉有种邪火冲到天灵盖的感觉,一时间失了分寸。
见徐婉不说话继续道:“你若真的放心不下他,别说让谷雨回去了,我们当初就根本不来梧州国了,直接回去不好吗?
怎么都到了梧州,你还在惦记着他?前几世的伤、痛、流的眼泪你都忘记了吗?”
徐婉深吸一口气道:“我没忘。”
说着看向公孙轨:“可是无论怎样,郁满堂是我的掌门,在我孤身一人的时候,是他的丈剑门给了我生活的希望。
当初我们去斗创国,他身处险境还是派来了翼北,甚至后来还孤身到斗创去找我们……
小轨,我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吧?
现在我明知他处境艰难,却跟着你四处游玩,不提男女之情,就算是朋友、掌门,难道我不该帮他吗?”
公孙轨并没有回避徐婉的眼神,可是无论徐婉如何解释,他还是打心底里认为徐婉就是因为对郁满堂的私心,才让谷雨回盘龙的。
“而且听风为了救我变成了毒尸,我不放心,这也是实话!”徐婉说完,不再看公孙轨的表情,起身朝内室走去。
第一次!
这是徐婉第一次跟公孙轨发生了不愉快,而且是为了郁——满——堂!
公孙轨沉默良久,迈步走到内室与外室相隔的门帘处道:“婉婉,我只要你知道,我一切只是为你!其他人于我,不过是过客,仅此而已。
你若真心想帮他,玄机道可以轻松的让他如愿,我只是希望你能看明白你的心!到底是为了什么……”
等了一会儿,屋内没有声音传出来,公孙轨叹口气:“我去看看谷雨准备的如何了。”
徐婉听着一帘之隔的外室,脚步声渐行渐远,仰头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很想义正言辞的告诉公孙轨,她对郁满堂并无儿女私情,可是她却张不开口。
尤其是在听到公孙轨说‘希望看清楚你的心’!
是啊,她也想看清楚自己的心……
到底想让她怎样做,才能不去想那个人,不去想那些让她心跳加速的慌乱,不去想那男人风尘仆仆拥她入怀的温暖和踏实……
她真的想躲避那情劫的伤害,因为太疼了,痛入骨髓,甚至让她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郁满堂会吗?
会那样的伤害她吗?
像从始至终都在利用她的宫嵬?
像由爱生恨的秋若筠?
像因嫉妒和占有欲终是分道扬镳的霸悍?
像冥重楼?
像……像前面九百年的那些男人一样吗?
徐婉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让她喘不上气来。
当初在天界的时候,凤珏想让她体会的情爱,难道就是这样吗?
她好想知道,千年前,她与那个厮守终身的男人,究竟是如何度过了一世的?
以至于她甘愿历经千年情劫,只为能再与之相遇?
即便身在修罗炼狱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