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有大有小,实力有强有弱。大与小、强与弱没有绝对的关系,体型世大不一定强,体型小不一定弱。蓝鲸虽大,却被虎鲸掠食;野狼虽小,却以美洲野牛为食。体型大,却无爪牙之利,必受迫于此;体型小,却有吞天灭地之心,必行走世界而畅怀心意。有强健的体魄,却被一颗懦弱不堪的心引领,则爪牙之灾不远。自然世界奉行的是丛林法则,你的软弱会被敌人无限放大,只至将你吞食,连颗牙齿都不给你留下。
蓝天在树林的空隙处大块大块地显露出自己的肌肉,几朵绵软白云不时在它的面前走过,凸显出蓝天的刚强一面。蓝天下、树林中,一支奇怪的队伍在缓慢地穿行着。走在前方的是一队蚂蚁,它们采取前一后二的顺序,三只一组依次前行。大约六个小组之后,是一具相比蚂蚁体型要庞大的多的身躯,它长着尖尖的鼻子、小小的眼睛,粗短的四肢,长长的尾巴,灰黄的体毛。由于四肢粗短,它缓慢地跟着前面的蚂蚁们行走着,看起来笨拙吃力。在它的脖颈处,一左一右却有两片树叶,随着它行走时身体的摇动,而上下起伏着。这是一只摩奥斯的兄弟。在它的后面,也是紧跟着两片绿色的树叶,在它长长的尾巴后面亦步亦趋。
在这只摩奥斯兄弟的后面,则是呈扇形分布的蚂蚁队伍。它们排成前二后一的队形,在后面散开,采取逐次前进的方法跟着前面的摩奥斯兄弟行进。它们有的停,有的走。队形也是每三只一组,当一组前进时,相邻的一组则停下戒备。前进时头部朝向前面的摩奥斯兄弟,停下戒备时,则头部朝向来路。它们在戒备什么?
当然是后面的威胁。就在蚂蚁们的后面,也是一只摩奥斯兄弟,只是它的一只眼睛有些发红,散发出灼灼的光来。另一只眼睛是灰白的颜色,从眼角流出红色的血迹来。它不时露出尖尖的白牙,和白牙后血红的齿龈,向着前面逐次离去的蚂蚁们示威。它明白现在的自己除了在后面不时地威胁对方外,并没有实力把那个废物营救出来或者解决掉。之前的交手,再一次说明这些蚂蚁们的顽强和凶悍。后面的摩奥斯兄弟叫右开,随着蚂蚁们行进的叫麻火。这支蚂蚁队伍自然就是万士头相带领的增援部队,还有石头、迟丁和毕有、迟干。
右开的心情是痛苦的。这种痛苦麻火永远也不会理解。右开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落魄到如此境地。现在它是自由的,毫无拘束的,却也是被囚禁的,没有自由的。它的思想已经被困在牢笼里。现在,蚂蚁们没有对它发直攻击,一直允许它留在后面。怒火已经把它的眼睛烧红,理智却告诉它不能再随意进攻。它的已经受伤的眼睛,因为血压升高,将伤口鼓破,再次滴出血来。它的愤怒不止于对麻火的投降,还有对命运的不公。在它的认知里,从哪方面看,自己都是一只健硕、敏捷、聪明、利落的兄弟。没有它的强力相助,摩奥斯不可能坐上老大的位置。它的年青、短视和青春的躁动,让它跳上了摩奥斯的战车,跟随它征战四方。
随着时间的增长,摩奥斯却将它冷落一旁,很少再提及到它。它清楚原因所在,自己的张狂、放荡不羁、目空一切,使摩奥斯生出猜忌之心。它本不知道原因,在苦闷不知为何老大如此对待它这样的功臣时,一个偶然机会,导师一般的洪可通,在某一天偶遇到了它,和它促膝谈心,提醒它,如果仅凭独自的实力,它即使坐上老大的位子也未尝不能。但因为它锋芒毕露,除了老大目无一物,失去众多兄弟的支持,让摩奥斯对它有了防备之心。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右开从此后低下头来,认真做事,默然不语,勤恳助臂。有功劳是别人的,有荣誉是老大的,一切向右其学习起来。如此,过了很长时间之后,它才慢慢地又受到老大的默许,多了许多事情做,也有了一定利益,终于有几位新兄弟向它靠拢,它的能力终又受到摩奥斯的重视。在这次出征时积极请战,再次获得摩奥斯的认可同意随队出征。谁知自己稍有起色,在这个决定自己地位的战斗中,却受了重伤,事业再次跌入谷底,甚至比之前还要惨,惨到和废物麻火一起断后。这让早年心高气傲的它,如何能接受?但形势所逼,它只能打碎牙和着眼泪咽到肚子里。这个世界没有谁相信眼泪,那样只会让它的兄弟们张口滴血的大嘴将它囫囵吞下,而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在伤痛面前,由不得你急躁,也由不得于不服气,自然法则的大口,随时会将不适应的各类生物吞下。无论你年青还是幼小,强大还是弱小,健康还是虚弱,美丽还是丑陋。它用理智将自己的急躁、不服、气愤还有无奈都打成包藏在心底,让自己看起来还算正常,心态还没有失衡,还能为这个群体出一份力。但让它更加跌落深渊的事情发生了,麻火当着它的面,向它们的敌人投降,投降没有获得同意,居然与敌人交换条件出卖自己的兄弟们!这让右开的所有急躁、气愤暴发出来,当场与占据优势的蚂蚁士兵们再次发生战斗。它的狂怒、暴躁,对于战斗没有一点的好处,让它再次败下阵来。
失败让它再次恢复了理智,除了发红的眼睛在告诉所有看到它生物,它依然愤怒。当时的场景不时闪现在它一路跟随的脑海之中。
“不同意!”在听到麻火要求投降的话后,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随着不同意三个字出口,凝固的空气再次流动,将周围的草叶微微晃动,奇丁四个身上的树叶也摇了起来。
麻火的目光盯着蚂蚁们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右开的变化。心脏在急速跳动之下,让它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对面的蚂蚁身上,不再考虑旁边还有一只瞎了一目的兄弟,更没有注意到蚂蚁的一句话将它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回答不同意的,这里只有一只蚂蚁有这样的资格——万士。万士不同意,是有考虑了,不仅仅是要救这只摩奥斯兄弟一命。对于敌人,即使对方要投降而死于同伴之手,不会让万士有丝毫的仁慈和怜悯。无论投降也好,被对方的同伴杀死也罢,都是让自己少了一个敌人,目的是一样的。它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这是第一个,不是它的生命里的第一个,也不是它们家族里的第一个,而是它们蚂蚁历史上的第一个。不知道以后的历史中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但现在的绝对是第一个。在万士的记忆里,就没有猎物向它们投降的先例,更别说对它们还要强大的个体敌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它无法想得更多,只是觉得这样的投降很草率、很没有诚意。它们并不一定能将对方困住,更别说将对方杀死,可对方却要投降,而且很明显它的同伴并不认同它的行为。
“为什么不同意?”麻火在听到对方不同意后,根本没有思考,直接追问道。随后它的脑袋再次被右开敲了一下。“你这个废物!还问为什么!你根本就不该投降!你见过兄弟们几时向异类投降过?”右开依然红着眼睛,一连窜地追问麻火。
在脑袋受到敲击后,麻火意识到自己还有一个同伴在身边,投降似乎没有征询它的意见。麻火突然很生气,也有些愤怒,大声地对右开吼道:“我是个废物!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你们除了利用我之外,何时对我好过?我们就要死了!你明不明白?死了!是死了!”
看着愤怒的麻火,右开的眼睛不再发红,心情反而好了许多。这才是摩奥斯兄弟们应有的模样。如果愤怒一直保持下去,相信这些蚂蚁是难不住我们的突围。但麻火的表现让它大失所望,让它无法形容地愤怒,一种憋屈的愤怒。在对自己吼过后,转过头去却又低声下气地向蚂蚁们哀求:“我是真心要投降,你们就同意了吧!我这个兄弟它做不了主,这里我说了算,它不负责断后,我是负责的。”说完这些,麻火竟然转过身来,再次成为愤怒的麻火:“听到没有,这里我做主,老大让你来只是配合我!听到没有,你这个瞎子!”说完,麻火居然使用它粗短的前肢将右开推向一边。“离我远点,听到没有!”
右开愤怒了,真真正正地火山一样喷发出来。自从受伤以来的所有委屈、愤怒、不服完全地暴发出来。愤怒让它的一只眼发出红亮的光,一只眼顺着眼眶滴出血来,流进它张开的嘴中,染红了半边白牙。“呼——”的一声,口中喷出的白色的气体,带着微红的晕染。它的身体在变得更加庞大,也如同摩奥斯般膨胀起来。但麻火知道右开的弱点在哪里,也知道不能等到它完全变身。所以麻火突然跑了起来,跑向右开的右侧,随后突然转向,伏低身子,钻向右开的肚下,四肢用力用后背将右开顶起,伸出一只前爪在右开尾巴根部用力上捣。正在膨胀的右开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变回原样,被麻火掀翻在地。
右开翻身起来,想要扑向麻火,却不见麻火的踪影,随后又被麻火撞在一边。在第五次被麻火撞翻在地起来后,右开的愤怒已经消失,除了眼睛的血红之外,再难看到气鼓鼓的样子。它知道麻火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没有使用利爪和白牙,只是不断地将自己摔倒,告诉自己,自己是一个有缺陷的兄弟,无法战胜这群凶悍的蚂蚁士兵。右开想不明白,麻火这样聪明,为什么不敢舍身与这些蚂蚁一搏,带着它冲出去?
“你们看到我的诚意了吧?我把这位兄弟揍了一顿,是不能回去了。另外,我告诉你们它是瞎了一只眼的,只要攻击它的右侧,它根本看不见!”麻火这时也停止再向右开攻击,向万士所在的方向喊道。
麻火得到了回应,一声命令发出去:“背靠背,中间为界左一右二!”本来呈圆形的包围圈迅速变阵,将麻火与右开隔了开来。一队士兵松散地面对着麻火,两队士兵密集地面对着右开,万士则带着另一队士兵包括迟丁、石头四个将麻火围住。
看到蚂蚁们撤除了包围圈,右开没有逃离,反而愤怒地向蚂蚁们发起了冲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