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放在一个地方就能引起恐慌。比如一条疯狗,会让一个地区的人们见狗而远远避开。曾经有一则新闻说某地出现一条狼,伤到几个人,最后被民警击毙,发现不过是一只长得像狼的狗。但在未曾被击毙前,该地的人们谈狼色变。对于未知的恐惧,是人类的天性,就像人类的怕黑一样,没有什么人会故意告诉你黑夜里有什么,但你依然对黑暗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这是祖先无数次的流血所牢牢刻在遗传中的特质,是我们所无法抹去的特点。人类能够走到今天,留下来的都是我们所必须具有的。也许现在与当前的环境不适应,但它曾经长时间地适应以前的环境。无谓优劣,适者留存。
前多的恐惧来自于冰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它所不熟悉的,却能敏感地感觉到它极度危险。它不顾一切地向坡下冲去,想要与自己的老大汇合起来。它带领的四个兄弟,在前多向坡下大喊、逃窜后,立即紧跟前多的步伐,冲下坡下。
坡顶的三小队皮麦士兵们,大多跟在前多的后面尾追而去。混乱的战斗场景,迅速变得安静起来。留下一个大树叶堆以及大树叶堆上仍然站立的蚂蚁,树叶堆旁边两只不知所措的蚂蚁同伴。一个小树叶堆这时匆匆地跑向它们。
“喂,上面的朋友,你可以下来了!”大树叶堆下突然传来声音,让站在树叶堆上的蚂蚁身形一晃。它立即跳了下来,歪着脑袋看着大树叶堆,问道:“你是什么朋友?”
这是一只年青的蚂蚁。虽然它不知道它们皮麦一族得到什么兽类助力,但在包子九掷出棍子击中摩奥斯兄弟的那一刻,它就晓得这是朋友而非敌人。它的两个同伴呆立当场,也是两位年青士兵的典型表现。它们也知道这可能是朋友,却不知道是继续攻击还是给予配合。这是教官从来没有教过的东西。
“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们的任务。现在你们是冲下去,还是继续呆在这里警戒?”大树叶堆,也就是包子九,闷声闷气地问道。
“呃,我们的任务是守护坡顶,发现敌人向女王报告并将它们缠在这里。但现在兄弟们都冲下去追击敌人,我们三个留在这里,是因为小队长要求我们阻拦你,看你是什么兽类。现在发现你们是友非敌,队长们又冲下坡去支援,我们不知道该做什么。我想也冲下去支援作战。”
“我们也想冲下去。不过总觉得这里没有兵力守护,是一个明显的防守缺陷。”另一只蚂蚁跟着说道。“可我们只有三个,留在这里的意义又好像不大,发现敌人后除了报信之外,没有什么大用途。难道我们三个能拦住敌人?”这只蚂蚁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同伴。
这时,那个小树叶堆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急急地说道:“包子九,快冲下坡去,支援皮麦!”说完,不等包子九答话,包小七奔向坡下混战的战场。
三只蚂蚁在包小七跑向它们时,感觉到又一股冰冷的杀气扑面而来,它们的触角不自觉得昂扬起来,六肢紧张,身子微伏。它们能感觉出这股杀气与大树叶堆的非常相似,应该也是自己的朋友,但出于本能,它们还是不自觉地作出准备应战的准备。当听到对方喊出大树叶堆的名字,说了句话后,又匆匆奔向战场,不自觉地也要向战场冲去。
“你们先等等。我有个建议,你们认为有道理就听,没道理就不听。”包子九看这三只蚂蚁的姿势要跑,立即开口提醒。“你们的任务是守护坡顶,发现敌人向女王报告并将它们缠在这里。现在你们的战友们已经冲下坡顶,加入战斗,你们觉得任务是否完成?现在情况紧急,我不多说。我的建议是你们要继续完成你们的任务,继续留在这里守护这个坡顶,发现情况以报告为主,骚扰对方,迟滞敌人的行动。”包子九说完这些,掀开眼睛前面的树叶,扑闪着眼睛看着对面三个年青的面孔。
“哇,你是一只包子!你就是之前通报的那只包子?”一只蚂蚁看到包子九头顶的褶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叫了起来。另外两只包子经同伴的提醒,也忽然意识到它们看到的这个树叶堆,十有八九就是之前通报的两只包子英雄中的一只,而之前的那个小树叶堆则可能是另外一只小包子。它们睁大眼睛看着这只大包子,期待着它再说些什么。如同追星的年轻人突然看到传说中的明星(尽管不是自己倾慕的明星),一脸地崇拜。
“我是什么不重要。你们要想冲下去战斗,那么就当我什么也没说,现在就和我冲下去。要是认为我说得对,我就自己下去了!”说完,包子九不再理会三只蚂蚁,放下树叶,急步走到棍子落地的地方,一手拿起棍子,也冲下坡顶,追向包小七。三只蚂蚁则看着快速跑下坡顶的包子九发呆。
大脑中想像是一回事,现实中见面则是另一回事。包子九一身树叶的伪装,让它仍然保持着神秘感。它只是露出自己的眼睛和包子褶,其它的依然遮蔽而不显露。这包装让它更增添许多的神秘,让三只蚂蚁有了更多的想像空间,也让它们确信,包子九的话是正确的,因此留在坡顶。
在前多逃窜下坡顶时,摩奥斯已经将左路、中路的皮麦士兵们再次蹂躏,站在了古铁领的前面。前多对于冰冷杀气的恐惧让它向老大的位置急速冲去。看到庞大的身躯,前多就有很大的安全感,觉得那就是自己的避风港,那就是自己的依靠。
在坡顶值守的三个皮麦小队发现摩奥斯兄弟时,立即安排一名士兵去向石可头相报告。在报信的士兵来到战场时,那里找得到石可头相。到处是混乱的士兵们,冲杀声、咆哮声、受伤的呻吟声,充满耳蜗。此时已是摩奥斯第二次冲击中路的战阵,石可头相正忙着组织士兵们与摩奥斯的战刀对抗。看着纷乱的战阵不断被摩奥斯踌躇,报信的士兵那里还能找得到石可头相,就连这里的领长也是不见踪影。无奈之下,情况过于紧急,它找到一名正在忙着收拢士兵的小队长,汇报坡顶的情况。增援,现在战场的情况还怎么增援?是不可能的。小队长用无奈的眼神看了看这位报信的士兵,大吼着把自己小队的士兵收拢完整,向坡顶的方向布好阵型,以防御坡顶的攻击。
报信的士兵看到小队长也仅是如此防备,无奈地继续寻找石可头相或者自己的领长。它还没有找到石可,坡顶已经陷入混乱,摩奥斯的战刀第三次劈向战阵,再一次蹂躏了两个战阵,对右路的三角盾阵开始变身攻击。前多则狂窜向下奔来,迎面撞上准备拦阻它们的一个小队。这单薄的兵力,那里能拦住这些奔向安全防护港的兄弟们。冲击过这道薄弱的防线后,前多恐惧的心消失了,这短暂的胜利让它又恢复了自信。本身就没有失败,只是受到没有踪影杀气的威胁。一点小小的胜利就将恐惧驱除。前多看到眼前混乱的蚂蚁战阵,让为这是一次立功的良机,边跑边大叫道:“兄弟们!随我来,杀个痛快!”它一马当先向石可战阵的背后杀去。
正在四处奔走,组织战阵恢复阵型的石可,被前多在背后捅了一小刀。左路战阵没有再次组织密集的战阵,只是松散地散布在原来的阵地上。它们的领长,在阵地上不断地呼喝奔跑:“不要恢复原阵,三个一组,就地成阵,三个一组就地成阵。注意间隔,不要过小;注意间隔,保持距离,原地休息!”前多在石可的中路,将一些准备聚集起来的战阵再次冲散,在右路战阵,几乎未受阻力,冲散了几小组。
前多带着四个兄弟从战阵中冲杀而出,底气更加充足,看着远处庞大的身躯憧憬着,某一天自己是否也能如此,无惧一切,长鞭在手,睥睨战场,畅怀杀戮。它带着四位兄弟在两个战阵前划了个半圆,再一次冲向中路战阵。
如果说摩奥斯之前的攻击是一把大砍刀,前多的攻击只是一把短匕首。摩奥斯的刀大开大阖,攻击力巨大,一个领的兵力根本无法抵挡。除非像古铁一样布成密集的盾阵。前多的攻击能够得手,主要是背后乘乱突袭,打破石可的节奏。它冲击左路后,又划出半圆,开始对中路再次突袭时,中路的士兵们有三个小队的兵力结成密集的小阵。前多带着兄弟们挑战难度,直奔成型的小队冲杀而去。它低估了密集阵型的抗击打能力。在它冲散一个小阵后,一位兄弟掉下队来,和这个小队以及周围未曾结阵的蚂蚁们缠斗在一起。在它冲散第三个小阵后,它发现只剩下了自己。它回身再次冲入阵中,将四位兄弟解放出来,从未再结阵的空间冲出这片区域。它看到自己又回到了从坡顶向下冲击时的位置。前多看看中路不断集结成阵的蚂蚁们,不得不再次带着自己的兄弟们跑向自己的老大。奔向老大的路上,前多的眼前七彩光线乍闪一下迅疾地消失不见。
此时的摩奥斯老大已经将右路的密集阵型打散开来,挥舞着两位兄弟的长尾巴,不住地鞭击着蚂蚁们。在皮麦的两次攻击后,没有等到第三次皮麦攻击,等来的是落在脖颈处的异物。它不断地抖动双肩,在军师的帮助下,异物离开了脖颈。军师的尖细声音却急促地响起:“摩奥斯!摩奥斯!皮麦跌下去了,它飞不起来了!快转过身来!快转过身来!”
摩奥斯扭动庞大的身躯,在尖细的声音呼喊中,慢慢地扭转过来,看到在地上一只硕大的蚂蚁不住扑腾着,露出狰狞的笑脸,低沉的笑声响起:“呵呵呵呵呵,真是皮麦!想不到吧!今天就是你从这个世界消失的日子!”一边说着,摩奥斯抬起它细小的脚爪,向皮麦踏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