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得半成绝妙青白心法，竟连轻功都得了照拂，我一跃而起，迅疾得几乎没停住。

我轻飘飘落在阿曼克面前，他脸上的震惊与门外那些人一般无二，没想到这半死不活的小妮子竟有这般身手。

他大惊之下，苦于身子腾空，无法借力闪躲。

古墨背身怒道：“一画你退开！”

我无奈笑了笑，掷出善水剑，催动掌力。

阿曼克满不在意地挥掌撩开剑气，却忽而脸色大变，这小妮子的掌力竟比预料中沉猛百倍。

我眼睁睁看着善水剑的剑身消失，消失在阿曼克的胸膛里。

玉剑浴血，若白雪红梅般凄寒。

阿曼克捂着胸口，吐了口血，重重跌落在地。

古墨朝我投来一眼，没再多留恋半刻，草草收回目光全心与青坟窟周旋。

你教我心狠，我会了，你教我杀人，我也做到了。我神气地期盼你青睐地微一颔首，朝我招手，道一声：“一画，你来。”

你却只烟雨蒙蒙看我一眼。只一眼，而已。

我颓然落剑，用衣袖擦净玉剑上血渍。

阿曼克全身痉挛，双手按住自己胸口，野兽般的目光灼灼瞪着我。我自也没好气地瞪着他，心里略颤了颤，但终是说服了自己他是罪有应得。

我拂手解开阿依仙穴道，冷冷对她道：“还有什么话，你快对他说罢。晚了，就说不上了。”

阿依仙踉跄起身，双腿一软扑倒在阿曼克身侧，颤声道：“你......你当真要死了么？”

阿曼克身体动不了，便滚动眼珠斜瞪看她，“你不是……一只盼着我死吗？我死了……你自由了，可以......可以和你师兄双宿双飞了。”

阿依仙一怔，忽地纵声狂笑。

“不错，不错！我盼着你死！你终于要死了，我好开心，好得意！”

她妩媚动人的脸此刻扭曲成最丑陋的模样。

即便是平日最寡言鲜语之人，到将死之际，也会有说不尽的话要说，那是完满不了的余生所累积的话，吊着最后一口气也得说完。

阿曼克要说话，却被略有些癫狂的阿依仙一一打断了。阿依仙此刻恐怕头晕脑胀，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但我尖着耳朵总算也听出了端倪，听得自己一身冷汗。

原来这天山白雪中，最黑的一颗心是阿曼克的心。当年他骗阿依仙夜袭老教主，自己隐匿起来伺机而动，轻松夺得了教主之位，还为自己赢来个痴心护妻的美名。

当上教主后，阿曼克贪生怕死，便伪装作一个懦弱无能的丈夫，骗得全教上下都以为掌权者实乃她阿依仙。于是，一切仇怨、咒念都由阿依仙抗下，他躲在她身后，操纵一切。

十几年来，阿依仙竟一直是只光鲜亮丽的漂亮傀儡。

她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喊道：“这一桩桩罪，你都认么？”

“认，都认。”阿曼克渐渐昏暗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得意，却只亮了片刻，迅又沉入更深的黝黯里。

他反问：“你心里......一直惦着古......墨，你认......认不认？”

阿依仙狰狞的面色里倏然开出一片绚烂繁花，“认。我心里，永远都装着他，永远忘不了他。”

阿曼克最后一句话是：“我......我心里也永远装着你，永远......忘......不了你。”

说罢这话，他头一歪，与世长辞了。

阿依仙僵愣良久，忽而发出一声穿空惨笑，凄厉无比。笑声断绝，接着是无休无止的嚎啕涕下。

她抱着阿曼克的身子，嘴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你活过来，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