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狱开启
作者:适我所愿      更新:2019-08-10 02:30      字数:8605

征兆。

死亡的征兆,从一开始就没出现过。

我忽然开始在意那个在车上做的梦,即使怎么也想不起来梦里的场景,却总是很在意。

在只能依靠药物入睡的夜晚,我成了惊弓之鸟,我面朝墙壁久久不能入睡。就在这时,一些奇怪又细微的声音进入我的耳朵,传进我的大脑神经里,使我瞬间睡意全无。

我陡然睁大双眼,瞪着那面墙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的声音似乎是从墙壁那边传过来的,可是……我记得隔壁是13号房间。

但是……13号房间不是没有人住吗?

我慢慢坐起来安慰自己,一定是我刚才昏沉沉中听错了。那个声音仿佛在嘲笑我一般,在我否定自己的时候又响起了,的确有声音。

会不会是14号房间的薄北笙在说话?

我兀自勉强笑着一阵。

接下来……我很快反应过来了。

我在黑暗中短暂的停了一下,在我手边,离我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的确是13号无疑。这个发现让我的大脑瞬间呈空白一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大半夜睡不着觉跑到13号房去了?

我趴在墙上,仔细一听。

是女人的声音。

声音很小,根本听不见说些什么。

突然,声音消失了,就在我将耳朵从墙面挪开的时候,“呲呲呲呲”!像女生尖锐的指甲划拉墙壁的声音钻进我耳朵里,我吓得全身一抖,从床上猛地弹起来。

怎么回事?

我惊魂未定,好半天没缓过来,耳膜还有些刺痛。

墙壁那边的声音渐渐小了,很快那边完全安静了,可是我已经不敢再过去了。刚才声音几乎集中在我趴在那里的位置,隔壁的人仿佛知道我在这里,才会制造噪音来吓我,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边偷听呢?

柏长欢不知道这几天怎么了,精神很不好,甚至时不时会出现幻觉。明明走在无人的走廊里,可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每次自己从那里经过,总有人在后面跟着他,但他每次回头都没瞧见人。

心思细腻的阳玖月瞧见柏长欢精神萎靡的样子,微微皱眉,上前关心道:“你还好吧?是不是生病了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最近好几次我都出现幻觉了。”他揉着酸疼的肩膀,这几天他总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肌肉有些无力,情绪也高涨不起来,就像抑郁症前兆似的。

阳玖月好奇问道:“什么幻觉?”

“我总是觉得有人跟着我。”柏长欢说道。

原本安静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更加安静。

“柏长欢,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阳小九挪到阳玖月身边,一脸惊惧地瞪着柏长欢,好像他再接着说的话,她就会立马哭给他看似的。

琳绘听了本来也害怕,心跳都停了一下,不过看到阳小九那夸张的委屈模样,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本挡在他们头上的阴霾瞬间消散了不少。

她呼出一口气,努力忽略心中的不安。

薄北笙坐在沙发上捧着从书房里拿出的一本外国名著,看得很认真,对他们的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她似乎完全被书中的内容吸引,沉浸在书里的世界。

我明白大家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心情都很不稳定,我想柏长欢应该也是受影响才会变得疑神疑鬼。相比之下薄北笙的淡定让我感到有些奇怪,在我们面对发生的这一切都惊惶无措、惶惶不安的时候,薄北笙却很镇定,甚至可说是达到了漠不关心的程度。

她究竟是因为艺高人胆大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外面天空湛蓝,一望无际美丽的层积云铺在上面。覆在我心头的阴霾短暂地被驱散开来。

柏长欢打开自己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一铺陈在洁白的床单上,一本《百年孤独》,一副摄影机,一包香烟,还有几套衣服和口香糖。

他无聊地嚼着口香糖躺在床头看书,刚看了一半,眼睛有些酸痛,把书放在一边。在床上翻个身正准备入睡,膝盖磕在一个硬东西上,瞬间痛得没了睡意,他坐起来才看清是他之前放在床上的摄影机。

他摆弄了一会儿,忽然起来把摄影机架在自己床前,然后沉默地躺在床上,摒弃掉脑子里杂念,还不到一分钟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次他并没有做任何梦。

他醒来看了时间,才知道自己睡了两个小时,他嘲笑自己太紧张以至于出现幻觉,现在放松心情就真的不会再做噩梦了,精神也好转了许多。他看了看摄影机,里面也的确没有拍到任何灵异恐怖的东西。

柏长欢把摄影机收好放进去后,推门出去,正面遇上路过的薄北笙。

他友好地笑着,问她:“薄北笙,你要下楼去吗?”

薄北笙起初没有说话,而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柏长欢,半晌,她才冷声哼出“嗯。”说完后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掉头就走,而是立在原地一个劲的死盯着他看。

那双眼睛黑的深沉又叫人心惊,那道能灼伤人的视线似乎能直达对方内心深处,仿佛在她眼前站的是什么怪物,她要把他从外到内全部看穿似的。

柏长欢觉得薄北笙很是莫名其妙,也觉得她人很古怪,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假装礼貌地一笑然后先行离开了。可是去到楼下一会儿了,还没见到薄北笙下楼,虽然奇怪倒也没太在意这件事,这段小插曲瞬间被他抛之脑后。

而被柏长欢“遗忘”的薄北笙,此刻正站在他房间的门前,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她脚下影子被斜阳拉得老长,而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一直没有换过姿势。

背包里录下未删除的视频跳出来,上面只有柏长欢一个人的身影,可是他的床下却露出了一只干枯、有好几十处血痕的手臂。

先是在床边一来一去,长长的黑色指甲在地毯上划拉着,然后以无比奇异的怪姿势折上去沿着床单往上爬,床下一颗披头散发的头颅冒出来,对着摄影机只有黑漆漆的头发,头颅的脸一直朝向地面始终未抬起来,就在快要碰到柏长欢的时候,柏长欢无意间翻了一个身,手落在床边,和那只恐怖的手就只差两厘米。

那只手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往下,朝着摄影机的方向而去,又在影像里消失了十多秒,忽然镜头被手抓住,手又撤去了,一只血红的眼睛出现在摄影机里。

那个身影匍匐在地上满屋子乱爬,过了好久才慢慢爬回床地去。直到柏长欢睡醒起身,脚落地前,那只手才完全缩进去,最后在幽暗的床底深处消失不见。

影像结尾只余下不停乱闪的雪花……

柏长欢孤零零站在楼下大厅,没见着一个人,他去了厨房、饭厅、书房,都没人影。

“大家都出去了吗?”他心里犯着嘀咕,脚下正朝着大门走去,手握住门把的瞬间有一个声音叫他不要开门,可惜已经晚了,门已经打开了。

柏长欢感觉自己正置身在一个奇怪的世界,这里到处都是镜子,和他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他重重掐了一下手臂才明白这不是梦境。

他错愕地张大嘴,喊不出声音,脑子还没做出反应身体早一步行动起来,反身去开门,可是原本伫立在身后的大门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也是一面光洁的镜子。

四周明亮宽敞,上下左右全都是镜子,简直就是一个镜子王国,他的身影出现在每一块镜子中,背对他的,面对他的,侧对他的,全都有。

“这、这不可能!”柏长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梦里的场景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呢?

柏长欢见逃生通道消失了,心里凉了半截,他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咬牙朝前面一步一步走去。终于来到梦中的弯道,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因为真的有人来了,唯一的变化是对方不是走过来的,而是在向他快速跑过来。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就像……逃命一般!

这一认识差点没让柏长欢跳起来掉头就跑。

柏长欢咬牙上前快速地绕过弯道,弯道另一边也是一面镜子,根本没人,柏长欢不认为是自己幻听,伸出手敲了敲镜子四周,都是结实的,没有一点空隙。然而下一秒,镜子浮现的景象吓得他心惊肉跳,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一瞬间凝固,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浑身淌血的女人,她的眼睛被一条麻布缠住,上面血迹斑斑,两只眼珠好像被挖空了,眼窝处的布往里面凹进去。两个血淋淋的手掌拍在镜面上,布条下流出晶莹的泪珠,一遍又一遍冲刷脸颊两旁干黑的血痂。她裂着口子的嘴唇不断张张合合,说着无声话语,柏长欢从她的口型读出来:

“救救我。”

柏长欢斜着身子往后跨了一大步,还没等他调转脚步逃走,镜子里的女人伸出手,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向他迎面扑来,他的口鼻都被那只手紧紧捂住,他手忙脚乱地拼命挣扎,可是对方却毫不松动像一块钢铁一般禁锢着他。一点一点将他拽进镜子中,柏长欢终于崩溃了。

房间里闪着雪花的摄影机终于彻底黑了。

疏黎黎午觉刚睡醒,睡衣都没换就下楼来倒水喝,路过客厅看见大门外窗户前斜靠着一个人影,她依稀认出那是柏长欢,上前一看果真是他,只是柏长欢歪着头看着她却不说话,疏黎黎以为他这是在示意叫她给他开门,所以跑过去将门打开。

可是柏长欢并没有进来,而是依旧保持那个姿势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疏黎黎过去伸出手轻轻拍了他额肩膀一下,他没有转身,触手的冰凉让疏黎黎心头彻底一冷。她艰难地吞咽着口水,颤抖地伸出手大力地推了他一把,然后她眼睁睁地柏长欢在她面前直直地倒下去。

和桂一死去的时候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柏长欢一直睁着眼,仿佛是死不瞑目。疏黎黎回想起刚才自己是被一个死人那么盯着看,她再也受不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出一声尖叫。

柏长欢死了。

无声无息地死在门外,给我们所有人敲醒了第二个警钟。

这已经是住进来的第五个夜晚,黑沉沉的天空下起了大雨。天气闷热,导致大家情绪更加反常,所有人都将在猜疑中渡过。

清楚大家的死亡顺序后,琳绘就一直有预感,今天她很可能会出事,甚至可能会在今天死去。琳绘害怕,却不敢讲出来,直到笪律破捅这层窗户纸,她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

“琳绘,你今天小心点。”

笪律说这话虽出于一片好心,可惜也成了爆发的□□。

这边笪律话音才落,那边亓燕梯站起身,冲他愤怒地吼道:“你胡说什么?!你能不能别这么吓她?!”

笪律萎靡不振地望着亓燕梯,苦笑着说:“难道不是吗?那天写名字的时候,琳绘的名字不就在柏长欢后面吗?”

一听这话,亓燕梯就火了,他大步走过去揪住笪律的衣领,几拳头狠狠地砸下去。也许是因为他也害怕,怕得快要发疯了,所以才用揍人的方式,一窝火全发泄在笪律身上。

我上前拉开他们。

这时,一直不吭声的计暸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难道大家的死真的和那本古怪的书有关系吗?!”

所有人都僵住了,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间思绪百转。想不承认都难,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三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眼前莫名其妙的没了。

疏黎黎突然说:“是不是谁再按照那个名单在杀人啊?”

…………

计暸首先反应过来,冲口而出:“我们之中有杀人魔?!”

“……照你这么说,排在最后的人最有可疑了,反正当初就是她提议我们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的。”笪律一边瞪着谌微语,一边森然说道。

大家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谌微语身上,谌微语还沉侵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神,直到感应到大家的视线她,才回神,而后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一副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模样。

我暗自在心里重重叹气,如果此时没人发言,指不定待会儿会出什么事呢?因为不希望看见大家相互质疑,于是我赶紧起身说道:“大家都别胡猜了,我想这件事应该和谌微语没有关系。”

没想到我才说完,笪律忽然又说:“的确可能不是她,因为在我们之中有两个人没有写自己的名字不是吗?”

我心里一凛,清楚他说的是我,还有……薄北笙。

“大家不要这样,我真的不是凶手。”我急忙解释,可是他们根本就不信。看着大家互相怀疑的眼神,我心里发冷。

说到底,大家都是太害怕了。

“安绪不是还在外面吗?我看他才是凶手,他真的在修车吗?为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他还没回来?我看就是他,说不定他现在正埋伏在哪里准备把我们全部杀死。”

“安绪他不是……”

我想为安绪解释,可是面对身陷疑云的各位,很明显现在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入夜后,疏黎黎去琳绘房间陪了她一会儿才回自己房间。

琳绘检查房门和窗户关好后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又觉得是自己神经过敏,太大惊小怪了。她坐在镜子前心不在焉的梳理自己的头发,梳好后准备上床睡觉时,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眼珠慢慢平移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霎时间惊惧不已。明明自己是侧着身体坐着的,可是镜子里的她却端端正正坐着,还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哈!”琳绘吓得猛地退后了好几步。

镜子里的她的黑眼珠渐渐变小,缩成一个点,甚至最后全不见了。眼眶四角涌上灰色的阴霾将白眼珠全部包围了起来,看起来甚是渗人。

琳绘吓得哇哇大叫,还惊慌地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这时镜子里的自己嘴角的笑容变深了,笑的她头皮发麻。

窗户外,一道闪电划过,白光一闪,房里的灯忽然熄了,吓得琳绘蹲在地上,嘴里胡乱念叨个不停。一个霹雳作响,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房间,诡异的气氛围绕在琳绘身边,挥之不去。

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盖住了夜里所有的声音。

“琳绘。”

一道清晰的声音传进琳绘的耳朵里,琳绘以为是疏黎黎他们来了,于是欣喜地抬起头,可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甚至房间大门都没有打开过。琳绘起初以为是幻听,可是又一声传来,令她确信这个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是一个看不见的人。

“琳绘。”

越来越近了,直到这声似乎是附着她耳边的声音响起。

琳绘陡然跳起来,大步跑去想夺门而逃,可是门此时却打不开,任凭她使尽浑身解数都纹丝未动。

在这里的几分钟对她来说十分漫长,黑暗中,她无法预料下一刻在自己面前会出现什么东西。琳绘不断拍打门,叫着救命,但是都没有人来,好像她与其他人隔离在两个世界,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她的呼救。

很快,不再求救了,她心里尽是绝望。

“琳绘。”

那个声音还在,还在她耳边响起。一声一声,像死神的召唤,像邀请她踏上死亡之路的邀请。

琳绘受够了,她赤红着眼,崩溃地对着空荡诡异的房间吼道:“你如果想杀我就尽管来吧!我知道已经轮到我了!”

回应她的是窗户传来的巨响,玻璃在窗框中不断震荡,像是想挣脱窗框的束缚脱离出来。

琳绘大步地走过去,猛地一下子推开窗户,外面的雨飘进来,她从头到脚都被淋湿了。她伸出半个身子看向窗外,四周什么都没有,可在她低头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她脸庞划过,还带着一声凄厉的叫声。琳绘一看,发现那是一只乌鸦,漆黑的羽毛被雨水打湿,却在雨夜中显得更加亮丽。

“汪、汪……”

忽然下面传来几声犬吠,琳绘疑惑地低头去看,看见一只全身漆黑的大狗张着血盆大口向她咬来。琳绘惊得六神无主,想躲避也已经来不及了,被大狗咬住脖子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时候,琳绘还在想她住的可是三楼,狗怎么可能跳得这么高来咬她呢?不过,她已经永远也想不出答案了。

这场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无声无息带走了一切痕迹。

最先发现琳绘尸体的人是疏黎黎。昨晚疏黎黎走了之后,心里总感觉不安,担心琳绘想回去看看,可是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回去。天亮了后,她来找琳绘,可是却发现房里没人,正打算出去看看的时候却看见窗户没关,雨飘进来把地上都弄湿了。

疏黎黎皱眉,不明白昨晚下雨,琳绘为什么把窗户大开,过去关上窗户的时候瞥见楼下躺着一个人,探头望去,瞬间惊恐万分,她再次惊声尖叫,叫声响遍楼房的每个角落,格外可怖。

我想,当大家听到的时候,心里都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琳绘的尸体躺在地上,淋了一整夜的雨。

如果是摔死的,或许大家都不会像现在这般惊心怵目,可是眼前这慕实在令人不忍直视,因为琳绘的身体不知为何被啃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雪白皮肤上的牙印告诉我们,她是被野兽咬成这样的,在这深山里的确可能有野兽存在,但是我们不清楚她是不是摔下来才被野兽啃成这样的。

琳绘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们都不清楚,但我们现在唯一明白的是,大家的确是按照名单顺序死亡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下一个就轮到相榆安了。

“到我了对吗?”

相榆安两眼呆滞,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他愣愣抬起头在我们同情的目光里得到了答案。他脸上的肌肉似乎快要僵住了,那表情明明快要哭出来了似的,但他非硬撑着勉强挤出一个苦笑。

大家都很害怕,甚至害怕会听到有人说下一个死的人是谁,这就像死神点名似的。还有人暗自和相榆安保持距离,仿佛他周围有很可怕的病毒一样,靠近一点就会染上。

薄北笙忽然对相榆安说:“你不用那么紧张,但是你今晚最好小心些,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把房间里的每一盏灯打开,尤其是厕所,还有睡觉的时候要横着睡,尽量摆成大字形。”

薄北笙说这番话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倒是她很坦然,一点也不在乎大家对她的审视和猜测。

搜集过民间神鬼故事的谌微语倒是明白薄北笙说的话,她有些吃惊薄北笙会对这些事有所了解。听薄北笙如此说道,她脑中灵光一闪,迅速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薄北笙,你这么说的意思是……难道,这房子里面有鬼吗?”

“什么?!”

亓燕梯最讨厌有人当他面说鬼什么的,于是立马横眉竖眼地瞪着谌微语,粗声粗气对她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谌微语很是委屈,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亓燕梯生气的样子又噤声不说了。

薄北笙和以往一样,总是第一个回房间,她好像不喜欢和大家待在一起。阳玖月她们之前背地里议论说薄北笙看着就是个薄情的人,但我心里不以为然,如果薄北笙真的生性薄情,她也不会三番五次提醒我们某些事。

是的,我的感觉没错,薄北笙似乎比我们知道的更多,或者说,假如我们一开始就听她的忠告,也许就不会遇到这些怪事了。

自然,她说的这一句话,又让我很在意。

可是心里隐约有个声音叫我不要去问,问了之后一定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一定会是我无法承受的事。

还有……我该相信薄北笙吗?

相榆安的房间在走廊尽头。

他走进房间里关上门,反锁好后,回想起薄北笙说的话,于是照办把每盏灯都打开。他躺在床上好久都没有睡着,过了一个小时才渐渐有了睡意,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时洗手间里传出“滴答、滴答”的声音,红色的液体穿透上面的天花板落在灯泡里,灯泡忽明忽暗,随着液体越来越多,直到把里面全部堵满后灯泡终于熄了……

夜晚睡觉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两边都是镜子做的墙的楼道中,他在楼道里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始终走不出去。而且无论怎么望也望不见楼道的尽头,他开始慌了,拔足往前跑去。

蓦然,他停下了。

他看见前面转弯处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他不知道对方是谁,可他依稀感受到来的人一定不是自己认识的人,甚至还会伤害自己,于是他惊恐地想逃走,两只脚却像被定在了原地似的根本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

“相榆安!”

有人在门外大力拍门,相榆安猛然惊醒坐起身来,才发现天还是黑的,拿过放在柜子上的手机一看居然才五点四十八分。他看着眼前离自己这么近的柜子,脑袋还有些懵,想了一下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居然睡在床边上,而床中间空了好大的位置,还有些下凹,就像有人在上面睡过一样。

想起白天薄北笙说的那段话,相榆安浑身一震,恰好敲门声又响起来了,此时相榆安已经听出门外是谁的声音,于是一个猛子跳下床去开门。

门从里面被相榆安拉开,他满头大汗地望着我,张着嘴不停喘气,眼里的惊慌之色还未完全平复,我立刻意识到他一定经历了什么。

我问他:“你怎么了?”

“我……我做了一个噩梦。”

相榆安的表情十分纠结,他不确信自己是否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只好说自己做了噩梦。

我经过还在兀自发愣的相榆安,进到他的房间环视一遍,发现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才稍稍安心。

“我有些担心你,所以才过来看看。”

相榆安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可当他视线扫过卫生间时明显愣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一阵子恍惚,过了会儿他才颤声道:“我昨晚上明明记得有把卫生间的灯打开了的啊,现在为什么灯是关着的?”

“你确定是打开的吗?”

我和他同时想起薄北笙说的那句话,虽然不知道薄北笙为什么那么说,但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半信半疑地去相信。看样子相榆安真的照做了,此刻我更加笃定他昨晚一定发生了事情。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他。

“会不会是灯泡坏了?”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性。

“你帮我去看看。”

在相榆安的恳求下,我朝卫生间走去,按下门口墙壁的开关,灯没有亮,又按了一下,灯还是没亮。“灯真的坏了。”

相榆安听到灯坏了,他过来一看,真的是坏了。

我严肃地看着他,问:“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相榆安叹了一口气,开口决定说出来,这时卫生间天花板上传来“滋滋”的声音,我疑惑地抬起头。抬起的瞬间又传来“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炸裂开来,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急速从我眼前划过,我匆忙扭头看向相榆安,突如其来的一幕使我手足发冷,呆立在当场,久久发不出一个音。

一块红色的玻璃碎片混杂在众多细碎玻璃中。

相榆安双目瞠大,倒在地上,颈项间鲜血四流,很快染红了衣服,还有鲜血从血口涌出来流淌了一地。他的手向我缓缓伸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即使隔得有些距离,在那种情况下我也听见了,他在喊救命,向我呼救。他嘴里不停地说着,可是每一个字都没发对音,因为他的声带被玻璃片割开了,所以他才说不清楚。

我抓住他的手,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想活下去,可是仅仅只有那么几秒,他就断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