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楚生只觉天地变色,一下晕厥在了白书兰的身旁。
再醒来时,他躺在龙床上,微微动了动手指,坐起了身。
太后一直守着他,见他一起,连忙伸手去扶,却被她儿子快一步捉住了手。
弋楚生眼眶通红地看着自己的母后,堂堂天子,却像一个失去挚爱的凡人,脆弱尽显:“为什么,为什么书兰要离开我?!”
太后摇了摇头:“太医院诊出,她是服毒自尽了的。”
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这是她留给你的。”
弋楚生颤抖地打开信。
“皇上,派弋静深出战吧,留一个人,在他大战获捷时杀死他,这样你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是书兰唯一的心愿。”
只言片语,却不说自己为何而死。
弋楚生无法接受,狠狠地撕碎了信。
但是她的心愿,他一定会完成,一定会!!!
而白书兰的贴身婢女低着头站在一旁,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的娘娘决定一死时的疯狂模样。
“我注定是得不到他了,但我可以用我的死,与他同死。”
“与其一月一解药,这样苟延残喘,不如破釜沉舟哈哈哈不能同生,共死也值了!!”
弋楚生一辈子都听白书兰的话,一辈子被白书兰蒙在鼓里欺骗耍弄,何尝不可悲。
而择日上朝后,颜霊回到府中,找到越昭颜说了事情。
“现在圣旨应该已经到墨梅院了。”
越昭颜啪地一掌打在桌上,“我皇兄如果想管这些事,就不会不做那个皇帝!”
颜霊皱眉:“难道能抗旨吗?!何况现在家国的确危机重重,也只有战神能够”
越昭颜看向他:“可是,凭什么,皇上说囚我皇兄,就囚我皇兄,用得到我皇兄的时候,就一道圣旨下来?!他当我皇兄是什么,亏我皇兄还赠他天下,他却那么对待我的皇兄!!”
颜霊又何尝看不清楚现在的皇上是什么德行。
但,身份压死人。
他们的不忿,在皇上眼里,毫无价值。
“不行,我要去墨梅院!”
越昭颜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奈何,等她真的到了墨梅院,却见里外已被把守重重。
越昭颜根本进不去了。
而里头,被派往前来的武官,含笑道:“王爷,你就答应了吧,朝廷是真的有难啊,况且这抗旨也的确不合适啊”
没错,弋静深拒绝了。
他既与皇帝,是囚禁与被囚者关系,理当一生守于此地。
他既甘心被囚,皇帝就应该明白他的思想。
为了这天下,他已经失去了母妃,他现在,只想为顾落却一个人负责。
说他无情也罢,说他矫旨也罢,他就是拒绝了。
顾落却对于弋静深做出的决定,是无条件赞同的。
不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一定有他的原因,她会跟他站在一起,一起承担任何后果。
武将见弋静深无动于衷,只好道:“一天时间,臣在门外守着,一天后,臣就只能上报朝廷了,请王爷三思。”
说罢,他低头退了出去。
顾落却开始担忧:“那薛饮怎么办?!”
听说现在战事告急,他们总无法对薛饮的生死也冷眼旁观。
新兰也忐忑出口:“主子可有什么法子救救薛饮?!”
弋静深颔首,低沉道:“我会想法子传信给殊消阁,让水惊风带人前去一助。即便无法挽回战果,起码能带走他。”
顾落却松了口气:“那就好!”
弋静深握了握她的手,勾唇:“之后,就是我们金蝉脱壳的时候了。”
顾落却忍不住一笑:“原来你都打算好了,只是我们是不是投错胎了,应该做蝉宝宝才对呀!”
新兰脸上也不自觉地染了笑意。
弋静深定定地看着顾落却,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中。
夜。
弋静深把顾落却哄睡着了,出了门。
院子里,赫然是白天的那名武将,看见他,立刻抱拳行礼:“王爷。”
“让水惊风等人立刻前去战场,相助薛饮。”
弋静深开口命令。
武官却第一次犹豫了:“王爷,在属下来之前,皇上交代了我一件事,若您战胜,要传达口谕,联合其他武将除掉你。”
弋静深黑眸一暗。
武官道:“皇后没了,但留了一封遗嘱,之前不见得皇上对你动了杀心,皇上如今突然改变,细细想来,他最近遭遇的最大刺激,便是皇后的死与那封据说提及王爷的遗嘱了。”
弋静深冷眸冷心:“白书兰打的是同死的主意,真是个疯子,她的运气不错,恰好遇到了个傻子。”
武官咳了一声,这傻子看来就是那个皇上了
“关键是,皇上已经对王爷起了杀心,这个地方,王爷不能再留,不如趁此机会,将计就计,带兵出去与薛将军镇压叛军后,重新打回来!!”
这的确是唯一的好主意。
不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躲又能躲到几时。
何况他怎么能让她过那种逃亡的日子。
弋静深眼里一起而灭的杀气,弋楚生,简直太让他失望了。
“王爷,属下求您了,答应吧!若抗旨,正合皇上心意,不动一兵一卒,借此赐死,那”
弋静深闭了闭眼:“我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正因为弋楚生起了杀心,他一走,墨梅院的所有人恐怕都会沦为刀下冤魂。
站在他背后的不远处,顾落却带着新兰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在听到弋静深那一句“我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感情是真的可以害死一个人的。
她不想太上皇与大王爷的欲言成真,她不要,让弋静深是死在她的手里。
她要弋静深好好地活着!
“王爷,不如这样可好,你将计就计,到前方,到时与薛饮会合,号令兵马,皇上远在王城,根本管不着你们,王爷就让薛饮快马加鞭回来,偷偷进来把夫人她们带走!”
为了自己的主子,这个武将可谓是耗费心力用起大脑。
弋静深冷声道:“他还在路上时,谁能保证她的安全?!”
“我自己也可以!”陡然一道女声传过去,弋静深身躯一僵,回过头,对上顾落却安静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