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很痛,尤其是两只腿。
很酸。她死咬着唇,像是挣扎一般的起了床。
双脚立在地面上的那一刻,差一点就摔倒了。
玉镯看出了她对自己的冷漠。
也不敢上前扶她。
她仗着她的名义,去拥抱了一个她做梦都想要拥抱的人。
却偏偏,又被她看到了。
她要是不对自己冷漠,那才是不正常呢。
“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要给我梳洗打扮吗?”
只有一天待在凤殇宫,她便会一直处于这种被动的状态。
所有的反抗和挣扎,都不会有任何用处。
就如现在这样。
她扯了扯唇角,嘲讽的看着自己这一身红的耀眼的喜袍。
它和宫外的喜乐声一样,都让自己觉得是那么的可笑。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而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却在别的女人房里。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她端坐在梳妆台前。安安静静,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如果,这是他想要的。
那么,她成全他。
他可以控制她的人,可是,他不能控制她的心。
每一次的威胁。或者是逼迫。
只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
她苍白的脸颊涂抹上胭脂后,看起来,竟如三月桃花般的娇艳。
就连唇上的那些伤痕,在她睡上一觉醒来后,也淡了很多。
她没有认真看过自己凤冠霞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嫁给段恒玉的时候,因为一早便厌恶那个男人,所以,出嫁的那一天,她不曾朝铜镜里看上一眼。
此刻,她静静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啊。
在翡翠和玉镯悉心的打扮下。
她看起来,竟也算得上是一个赏心悦目的美人了呢。
“夫人,你嫁给了宫主之后,以后便是凤殇宫的宫主夫人了。”
“所以,这枚戒指,你需时时刻刻戴着,这是代表着你身份的东西。”打扮完之后,玉镯将梳妆台上一个小盒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戒指。
那是一枚。莲花红戒。
一如那颗莲花耳钻一样的形状和颜色。
她记得,夜凰的手指上,也戴了一枚跟这一模一样的戒指。
那是凤殇宫宫主的身份象征。
不管是谁,只要是看到了那枚戒指,便会知道他的身份。
玉镯将戒指递到她面前,“夫人,你还是自己戴吧。”
其实,她根本就不会知道。
这枚戒指,一直都只有一枚。
那便是宫主手上戴着的那枚。
这一枚戒指,是宫主让人特地做的。
跟宫主手上那枚戒指一模一样,不过是小一号而已。
现在,就算是她知道了。
也不会觉得感动吧。
沐烟离接过那枚戒指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笑容里,充满了嘲讽。
“夫人。时间。快到了。”见她一直坐在那里看着那莲花戒指一动不动,翡翠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走吧。”沐烟离垂了垂眼帘,戴上那枚戒指之后,站起了身。
“夫人,等等。”她皱了皱眉,“还有什么事?”
“还没有盖上盖头。”她看着玉镯手上的红盖头,神情有些恍惚。
这是她第二次出嫁。
第一次是被迫。
这一次,也是被迫。
她的人生,真是太戏剧化了。
自己的终身大事,竟是一次又一次,被别人所迫。
而逼迫她的这个人,都是夜凰。
第一次逼迫自己嫁给别人。
这一次,是逼迫她嫁给他。
她盖上了红盖头。
被玉镯和翡翠搀扶着走出了煜凰宫。
透过朦胧的红纱,她看到四处都是张灯结彩。
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
踩在上面,软软的。
这让一向清冷的凤殇宫,看起来也温暖了许多。
只是这份温暖,却不是真正属于她。
“夫人,小心一些,前面有个台阶。”耳边,听到翡翠在轻声的嘱咐着。
拜堂的地方,是一个她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走到门口的时候,玉镯和翡翠都停下了脚步。“宫主,夫人到了。”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他。
偏偏,她即将要看到的人,也是他。
沐烟离扯了扯唇角。
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
那抹修长的身影走到她身前站定。
然后,从玉镯的手中,将她接了过去。
将她握成拳头的手,一一掰开。
然后,握紧了她的手。
拜堂成亲,并不像一般的仪式那样。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再夫妻对拜。
夜凰,在牵着她走进去之后,便让人关上了房门。
吱呀一声。
房门被缓缓关上了。
屋里,点着红色的蜡烛。
房门被关上后,屋子外的光线便全部都被遮掩了。
夜凰伸出手,将她的盖头一把掀开。
她惊愕的眼神,对上了他漆黑如墨的眼。
“很不想嫁给本宫?”他伸出两指挑起了她的下颌,冰凉的手指在她下颌上缓缓移动着。
沐烟离怔怔的看着他。
平日里总是随意披散的长发,竟被绾了起来。
那些如缎的长发,都被绾在了金色的头冠里。
他穿着一身极为艳丽的红色喜袍。
喜袍上,是耀眼的金丝线绣出来的图案。
大朵大朵炫目的莲花。
仿佛是在那喜袍上绽开了一样。
美丽的,让人无法呼吸。
红色的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那枚平时被发丝遮掩的莲花耳钉,此时完全现了出来。
白皙如玉的耳垂上,红的妖异的莲花耳钉像是被红色烛火染上了一层红光似的。
看起来,越发的妖异了。
他的眼,漆黑如墨的眼。
毫无一丝温度,如被泡在冰潭深处的宝石。
泛着一层寒光。
一想到他刚刚还在别的女人床上。
沐烟离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只手。这只很好看,很漂亮的手。
刚刚,也是这样捏着林月的下巴,亲吻着她吧。
是这只手。刚刚,解去了林月的衣带。
也是这只手,刚刚在林月身体上。轻轻抚摸着。
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最主要的是,那一个时辰。他都待在林月的房里。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林月又是他刚刚纳的小妾。
她不会愚蠢到去想着他们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一想到这里,沐烟离就觉得恶心。
刚刚,这只手还在别的女人身上翻云覆雨。
这会儿。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忍不住,啪的一下,将他的手给拍开了。
她看到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一下子就染上了怒火。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多此一问。”
她冷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嘲讽,冷笑道,“我心里怎么想的,都不重要,不是吗?”他根本就不给她任何选择的权利。
她有权利说不要吗?说了的话,他又能听得进去吗?
他只是按照他的想法做事情,只要他高兴了,开心了,别人的心情是怎样都无所谓。
夜凰拽住了她的手。
“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必须嫁给本宫。”沐烟离笑了笑,抬眸看着他,“所以,我怎么想的,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这就是夜凰的一贯作风。
他想要的东西,不管是通过什么方式,他都必须得到。
就如她。
即便是心里还装着一个宫倾妃。
即便是他心里真正爱着的人不是自己。
他也。要在她身上贴上她是夜凰所有的标签。
霸道,自私。
“对,不管你怎么想,都不会有任何的意义。”他将她一把扯进了怀中,紧紧的搂住她,在她耳畔冷声说道,“你是属于本宫的。”“谁。也别想将你夺走。”
而试图要将她夺走的人,他。都会将他们一一除去。
她拉扯着她,让他跪在了软垫上。
他也在她身边的软垫上跪了下来。
这间屋子。布置的很美很美。
不过看着,像是女人住的地方。
他们跪着的地方的前面,是一张桌子。
长长的桌子。
桌子上面,摆着一个灵位。
灵位的周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篮。
沐烟离差一点就要以为这是宫倾妃的灵位了。
“母妃。”
夜凰的一声轻轻呼唤,打破了她心中的想法。
“母妃,儿臣成亲了。”
夜凰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褪却了一身的冷漠,换上了浓浓的忧伤。
那双如墨的黑眸里,流动着深深的思念和哀愁。
他的声音,也像是被染上了一丝丝的忧伤。
透着一股黯然的味道。
“你看,这就是儿臣的妻子。”他抓紧了沐烟离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她叫沐烟离。母妃你可以叫她璃儿。”沐烟离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讶的看着夜凰。
他这是什么意思。
“璃儿,你也跟母妃说说话吧。”夜凰忽然转过头看着她。
沐烟离怔怔的看着他,“我。”“别紧张。”他朝着她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母妃人很好的,我喜欢的人,她也会喜欢的。”
她怎么看,都觉得夜凰有些不对劲。
他说话的那口气,好像是他的母妃就活生生的坐在他们面前一样。
她顿时有了一种毛毛的感觉。
“母妃,璃儿就是这样。”“她第一次看到你,一定是不好意思,平日里,她话可是很多的。”沐烟离额上泌出了一层冷汗。
好像有一股凉气,从背脊骨一路往上爬。
夜凰唇角那抹温柔的笑意,她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这种场景,他们之间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怎么还能笑的如此温柔?
她看着夜凰又很专注的在看着那灵位了。
眼神专注又温柔。
“母妃,你以后就不会孤孤单单的了。”“以后,儿臣就让璃儿陪在你身边好不好?”他的语气,像是在询问。
然而。却是对着一块灵位询问着。
任谁见了这一幕,都会觉得害怕。
她被吓得东张西望。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她和他两人。
可是,她却感觉到,像是凭空又生出了一个人似的。
“既然你也答应了,那么,以后,就让璃儿在你身边孝敬你吧。”“璃儿。”他转过头,看着呆呆的沐烟离,温柔的笑道,“母妃很喜欢你呢,以后,你就留在这里陪着母妃好不好?”这里?沐烟离惊了一下,手心也冒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