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走了,陈氏反正没领什么事,笑笑也退下去了,不过,她男人公孙正管着府里的产业,内院的采买也并不全由张氏统管,他也要过目的,主要是,有的东西自己产业里就有,侯府在京里开了几个绸缎、和干货铺子。
所以,每月,他还要跟张氏对下账目的,这也是夫人高明的地方,说是让庶子、庶媳管了内外的家,但两人不是夫妻,又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让你们相互监视着,有什么明堂也只能小了玩,大了,只怕相互就捅了出来了。
谨言见两个弟媳妇都走了,就去抱婉姐儿,“生日快乐婉姐儿!”谨言很正式地对婉姐儿道。
婉姐儿有些迷糊,从早上起来,身边的嬷嬷和丫头们就都告诉她,今天是她生日子呢,大家都对她笑呵呵的,但没一个正正经经地对她这么说过。
她不知道怎么回,就回头看抱着她的奶嬷唐氏,唐氏经过那天跟谨言回门,对谨言的印像好了不少,好在谨言与太子见面的那一幕她并不知道,不然,也不知道会怎么想了,谨言现在想起有点庆幸。
有些事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如果有人存了心要歪传你,把事情往坏里了说,三人成虎,真要传回侯爷和夫人耳朵里,自己在侯府也别想混了,这个时代,最在意的还是妇女的名声。
“快谢过少奶奶!”唐氏笑着对婉姐儿道。
婉姐儿便对谨言道了声谢,眼睛却期待地看着谨言,红红的小嘴张了几次,却没说什么。
谨言便笑了,伸手将她从唐氏怀里抱了过来,在她的胖瓷脸上亲了一下道:“想和娘亲一起去做蛋糕吗?”
婉姐儿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大眼睛又黑又亮,兴奋地说:“想啊,想啊,您。。。真的带我去么?”
“当然是真的,娘亲说话是算数的。做人,要讲信用,对不对?”谨言又在她脸上亲了下,抵着她的额头,拱了拱,说道。
“嗯,婉姐儿讲信用,婉姐儿说过要跟娘亲去学做蛋糕,就一定要去。”婉姐儿立即绷起小胖脸,非常认真地说道。
别说是谨言,就连一边的夫人听了也笑了起来,夫人走了过来,轻轻摸了婉姐儿一下,笑道:“我们婉姐儿还真是很讲信用呢。”
婉姐儿只当是夫人夸她,笑得扭过身子去,抱着夫人的脸叭唧,学着谨言刚才的样子,亲了夫人一下。
夫人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拿了个大红包出来,对婉姐儿晃道:“今天是婉姐儿的生辰,这是奶奶给婉姐儿的礼物,好好收着哦。”
一边的唐氏忙帮婉姐儿接了,谨言笑着将婉姐儿放下,也从袖袋里拿了个荷包出来,荷包上绣着一只卡通小老鼠,大而黑的眼睛,夸张的耳朵,尖尖的小嘴,与婉姐儿平日所见到的老鼠模样相差太远,却很可爱,婉姐儿一拿到手上就爱不释手了。
荷包里放在几粒金豆子,谨言笑着让唐氏收好,婉姐儿可不管里面有什么,她太喜欢荷包了,扯着带着就不上撒手,唐氏一脸的为难,荷包口一般都系得不紧,婉姐儿还小,拿在手里,金豆很容易从荷包里掉出来,婉姐儿平日得的红包什么的,都由她收着,上了账的,若真玩丢了,主子们往好里说,是她服侍不用心,往坏里说,只怕还会怀疑她吞了。
谨言见了便又从袖袋里拿了个装着香的荷包出来,不过,这个荷包上绣着的是一只京巴狗,更可爱了,婉姐儿立即乖巧地把将着金豆的荷包给了唐氏,两只小胖手抱着装了香的荷包了。
给唐氏时,她还抬头望着唐氏说:“奶嬷,帮我收着,里面有多多的钱钱呢。”
谨言原想着婉姐儿亲不懂这些的,没想到她明白,有钱的是要好好收着的,装香料的,玩着就算丢了,也没多大事,就想起前天回门时,婉姐儿一收到礼物时,就眉花眼笑的样子,一收到好东西,便很快地转头交给唐氏,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这小家伙,看来是个小财迷呢。
她也只是玩了一会子,便牵了谨言的手道:“好了,娘亲,咱们开工去吧?”那语气就像个大人,只得一旁的夫人直笑,也不让谨言和婉姐儿行礼了,直接挥手就让她们走了。
今天府里有客,大厨房太忙了,谨言便把婉姐儿带到轩院,轩院后面有小厨房,是平日做夜宵点心用的。
到了小厨房,谨言帮婉姐儿挽了袖子,又给她系上了围裙,免得一会她身上被面粉弄脏了。
婉姐儿今天可是打扮得很漂亮的,梳着漂亮的小团髻,一边插上一枝碧玉头花,穿了一身大红的绸夹袄,大红撒花儿的百折裙,再配件粉色的半背子,衬得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好看,谨言知道她可是今天的小主角,得保护好了。
婉姐儿很兴奋地张着手,看着谨言拿了面粉来倒在小盆里,桌上放着鸡蛋,牛奶,葡萄干,杏仁,花生米,冰桔,还有松子。
倒里面粉后,谨言又在盆里倒了少许油,少许水,再打了几个鸡蛋在盆里,便用东西在盆里使劲搅了起来,看得婉姐儿两眼闪闪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前面的步骤婉姐儿可不由参与,她也没那个搅面的力气不是,可是看她满眼的期待,谨言还拿了个小勺,让她在盆里也戳了几个,意思意思。
唐氏也没吃过蛋糕,先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如今见谨言把面粉和鸡蛋混在一起搅,就有点不以为然了,只是婉姐儿高兴,她也就在一旁看着,主要是小心婉姐别弄脏了衣服。
现在看婉姐在盆里乱戳,便想把她的手拿出来,“婉姐儿,别弄了,一会漂亮衣服会变丑的。”
婉姐儿正玩得起劲呢,哪里就肯松手,小手一挣,一大砣面粉便甩了出去,正好落在唐氏的衣服上,唐氏今天可也是穿得很体面出来的,今天是婉姐儿的生日,当然见的客就多,她怎么着也要打扮漂亮点,尤其,爷今天一定会来小姐房里坐的,每年的今天,爷都会去小姐的房里坐上一两个时辰后再走,那时,就是她难得的机会。
当然,她会穿得比平日更漂亮些,脸上的妆容也很精致,只是,看着也还娇美动人。
原本以为少奶奶说要教婉姐儿做蛋糕只是玩笑话,都是主子,要吃什么下人们不都做好了么,干嘛要学啊,再说了,婉姐儿还小,就是要学做饭菜,也得是她七岁以后吧。
可没想到少奶奶还说干就干,您做就做吧,还真让婉姐儿动手,看看,自己这身衣服上扑了这么大一团淡黄色的东西,还怎么见人啊?唐氏又气又怒,却还做不得声,脸如黑锅底一样。
婉姐儿可没那做了坏事的自觉,一见奶嬷中了招,不由咯咯大笑起来,随手又是一团面甩了出去,她可没有目的性,只是乱甩,这回可是直奔谨言的头发,谨言早就注意了,见面团甩来,她头一低,那团面便甩到地上去了,婉姐儿见没甩中谨言,立即再接再厉,又甩了一砣,谨言刚站直,那团面粉便甩自己身上了,躲了没躲过。
她笑了起来,糊了身上的面粉就往婉姐儿脸上抹,这下婉姐儿就像个丑旦一样,脸中见沾了一大块面粉了,她也不恼,有样学样的把手伸进盆里,抓了一大砣面粉就去往谨言身上抹,谨言吓得转身就跑,婉姐儿就在后面追,边追边喊:“娘亲别跑,婉姐儿给你吃面面。”
谨言哪里听她的,边跑边笑道:“你追不到我,追不到我。”
一时间,一大一小,围着桌子团团转,不时的,谨言抓了桌上的花生去丢婉姐儿,婉姐儿小短腿跑不快,却跑得乐呵,娘俩围着桌子转了十向个圈,婉姐儿才累了,呼呼地蹭着吐气,嘴里还嚷嚷道:“娘亲不乖,不吃面面。”
谨言也跑累了,但看见婉姐儿小面红扑扑的,眉眼里都是快乐,心里便暖暖的,她是很同情婉姐儿的,今天既是婉姐儿的生日,也是婉姐儿失去母亲的日子,府里因为纪念前少奶奶,从没有好好地给她过个生日,孩子是最敏感的,别人都会过生日,为什么每到她的生日时,父亲和奶奶们就会不开心?
从早上她看到婉姐儿起,她就决定一定要让婉姐过一个很快乐,很难忘的生日。
府里没有其他小孩子,夫人和侯爷虽然疼婉姐儿,但却也看得很严,婉姐从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玩闹嬉戏过,她的童年里,只有丫环婆子们陪伴子,失了孩子该有的童趣,所以,她才故意要让婉姐儿去玩面粉,陪着她戏闹的。
可是,唐氏的脸却是黑得不能再黑了,虽然不敢瞪谨言,但那眼神似也要吃人了,因为,不止她自己的衣服弄脏了,就是婉姐儿的头发,身上,也沾了面粉,看来,她不得不回去重新换了衣服再来、
婉姐儿笑过了,张着两只沾满面粉的小手站了起来,唐氏忍着怒气走到婉姐儿身边,扯着婉姐儿的手腕一拖,怒道:“洗手去!”
婉姐儿这才看到奶嬷生气了,小手瑟缩了一下,大大的眼睛蒙上了水雾,讨饶地看着唐氏,小声道:“对不起,奶嬷。”
谨言还是第一次见到唐氏对婉姐儿这样,不由恼了,夫人平时虽然也带婉姐儿,但夫人总有夫人的事,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跟在婉姐儿身边最多的人就是唐氏了,甚至在夫人生病或忙不过来时,婉姐儿整整一天就是由唐氏看管着的,大家都只看到唐氏表面上对婉姐儿忠心爱护,但私底下怕就不一样了,不然,婉姐儿也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唐氏了。
唐氏其实更气谨言,只是她不敢对少奶奶发脾气,扯着婉姐儿的手便往厨房后面走。
“慢着!”谨言收了脸上的笑,过去蹲在婉姐儿身边,看着婉姐说道:“娘亲带你去洗手,再换漂亮的衣服好吗?”
婉姐儿抬头小意地看了眼唐氏,唐氏黑着脸瞪她,眼神如刀,吓得她又瑟缩了一下,不敢说话。
谨言一把将她抱入怀里,站了起来,对唐氏道:“你自回去换衣服吧,婉姐儿我来管就好。”
唐氏听了一楞,冷声道:“今天可是婉姐儿的生辰,如今客人都在来了,夫人一会就会招她到前面去,奴婢哪里能麻烦少奶奶代劳呢。”
她的意思很清楚,照顾婉姐儿是夫人交给她的事,不须谨言管。
谨言其实也不愿去前面与一大堆不认识的公孙家亲戚见面寒宣,若她带着婉姐儿,这事就不可避免,但看到婉姐儿泫然欲滴的大眼,她的心就柔软了起来,唐氏明显是不会教孩子的,看她老压着婉姐儿的性子就知道了,她也许是真疼婉姐儿的,但方法不对,这样只会把好好的孩子越带越呆板,
“你去吧,我给婉姐儿也做了几套衣服,正好可以给她换上,一会你去前面,我把婉姐儿送去给你。”谨言叹口气坚持道。
她是让了一步的,她知道唐氏的今天是想带着婉姐儿在公孙家族人面前多露露脸,同时也向主子们展示,她把婉姐儿带得有多好,可因为自己她们两个现在一身面粉,把她早上的心血都毁了,当然是生气的。
唐氏还想坚持,婉姐儿已经哭出来了,她紧紧抱着谨言的脖子不肯撒手,手上的面粉又弄得谨言脸上都是,看着很滑稽,她不由又破涕为笑,望了唐氏的愤怒了。
唐氏无奈地转身走了,连给谨言行礼都免了,气呼呼的。
琴儿在一边看着就生气,刚要说什么,谨言对她使了个眼色,指指婉姐儿,琴儿会意,便没说了。
怎么说,在婉姐儿眼里,唐氏也是她的亲人,在她面前说唐氏的坏话,会影响她的心情的。
谨言抱着婉姐儿洗了手,又换了一套枚红的衣裙,比先前的那套雅净,但不失可爱,谨言自己也洗干净了,换了身和婉姐儿同色的衣服,两个人看着一大一小,真的像两母子,这是谨言特意做的亲子装。
穿出来时,屋里的棋儿,琴儿,就是丽娘看了也都眼前一亮。
婉姐儿看看自己,又看看谨言,欢呼着扑进谨言怀里,笑道:“娘亲和婉姐儿一样好漂漂哦,我们是双生子呢?”
听得屋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谨言笑着戳了下她的头道:“是亲子装,我是娘亲呢,怎么会是双生子?”说着便在婉姐儿胖胖的小脸上咬了一口,“再乱说,我就要吃你的小肉肉。”